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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多前寫的,不過在時間上是比較早的事情。感覺在記憶上不是那樣地深刻,也可能是我刻意把它淡忘。我不喜歡用這麼嚴肅的筆觸來寫文章,原因是我看起來就是個蠻嚴肅的人。這是別人跟我說的。所以,在很多事情的描寫上,我會很輕易地帶過去。就算有些不愉快的事,我也會盡量用沒那麼嚴肅的筆觸去寫。也許很多人都跟我有一樣的童年記憶 (像是文章中描寫童玩的那個部份) ,看這篇文章不需要想不愉快的事,這才是我寫這篇文章的目的。

 

時間回到過去,大約是在國小時期。其實,我對那時候的事情在記憶上並不深刻,只知道珮珺和明儒的離開,讓我在個性上有很大的改變。

一大早,樓下吵雜的搬運聲和熱鬧的喧嘩聲不絕於耳。好好的一個假日,本想多睡一下,卻被吵鬧的聲音搞得翻來覆去,怎麼睡都睡不著。索性拉起棉被往頭上一蓋,換好姿勢準備再去找周公下棋時,頭上的棉被突然被掀開。

『喂!別睡了,有好康的。』說話的是我的好友兼鄰居,明儒。

『什麼好康的?』我順勢翻了個身,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了起來,一附睡眼惺忪的模樣。

『隔壁來了一戶新人家,要不要去湊個熱鬧?』

湊個熱鬧?

『你會不會太無聊了一點?』

『好啦!走了!走了!』明儒像是迫不及待地拉著我起身。

經過我們兩兄弟明查暗訪的結果,這戶人家剛從台北搬下來,也許是想多了解這裡,於是便和附近的住戶聊了起來。不過,我和明儒可也沒閒著,我們正忙著做好我們的「國民外交」。這戶人家有個獨生女,長得十分可愛(說到這,應該都猜到了)。沒錯,我們正忙著和這位可愛的女孩玩得不亦樂乎。

更巧的是-她和我們就讀於同一個班級。每天早上,我們都會一起走到學校,走上約20分鐘的路程-期間,會經過一間歷史悠久的媽祖廟-我們總是會停下來,雙手合十的膜拜一下,才繼續前進。

通常,在國小的校園中會有一些熟悉的動物,像是獅子、老虎、大象、長頸鹿等(並不是真的,而是供小學生玩耍用的)。我們會一人選擇一個固定的「坐騎」,還會為牠們取上名字。

『你要小心喔!「戰虎」可是很厲害的。』坐在看起來應該是一隻老虎上的我,正大聲地吶喊著。

『你才要注意呢!「追風」是不會輸的。』另一邊的明儒也不甘示弱地坐在一匹馬上,拼命地叫著。

一旁的珮珺,展露著她的微笑替我們加油打氣。

坦白說,現在覺得有點丟臉(尤其是我的那隻老虎,還少了一只耳朵)。可是,當時為了看見珮珺的笑容,常常就可以看到我們兩人像神經病一樣,在廣大的校園中鬼吼鬼叫著,絲毫不覺得這樣的舉動有什麼不妥。

總之,我們兩人常會為了珮珺而互相比較-卻不會影響到彼此間的感情。

珮珺的父親是小兒科醫生,母親則是某公司的經理,家裡可以說是非常地富有。雖然如此,她卻沒有絲毫的富家氣息,也沒有所謂千金小姐的架勢。但因為父母親常忙於工作,所以從小珮珺就是跟著家中的另一位成員,也就是她的奶媽。奶媽並不是台灣人,在這裡並沒有親戚,只是在珮珺從小的記憶裡,早就把奶媽當成是自己家中的人了。

這天我和明儒說好,下了課之後,約珮珺一起去打泥巴仗。到場的一共有6個男孩子,分成兩組,很巧的我和明儒同一組。

憑著我和明儒絕佳的默契,不用說一定是大獲全勝了,更何況我們還有令人眼紅的強力啦啦隊。不過,為此我們也被家人責備了一頓,尤其是看到那髒到不行的衣服時,老媽的表情就好像快昏倒了一樣 (她應該蠻後悔沒有買一匙靈才對) 。

那時候風靡全台灣的黃俊雄布袋戲,在我們生活中增添了不少的樂趣。不管是劇中的人物,相互間的對白,或是主角的口頭禪以及出場的主題曲,都深深地影響著我們。

『哇哈哈哈哈!順我者生,逆我者亡。我是萬惡的罪魁,藏鏡人是也。』前面開頭還有點破音,學著劇中人的對白。

再不就是:『快點束手就擒吧!我乃是雲洲大儒俠史艷文是也。』

就連國文老師出的作文題目:你最喜歡的民族英雄是誰?也有那種會正義凜然地寫著是雲洲大儒俠史艷文的二百五。

童年玩的東西不外乎是紅仔嫖、打彈珠、耍陀螺、踢毽子‧‧‧ 通常會流行一段時間,然後大家玩膩了,再換另一種遊戲盛行。總之,就像是有週期般地輪替著。 

就算你現在問小孩子都玩些什麼?差不多也都是這些東西 (有些小孩子可能連玩都沒玩過) 。可是在當時,這些童玩卻陪著我們度過難忘的歲月。

日復一日,到了我們準備升國小三年級的暑假裡。

我們還天真的以為,這樣無憂無慮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

那天夜裡,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吵醒了附近所有的住戶。本來就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明儒,突然病發準備送到大醫院去。我好恨當時沒有跟著去,雖然不能幫上什麼忙,但最起碼‧‧‧ 我不會連明儒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我從來沒有看過珮珺那個樣子,她責怪我太冷酷無情,竟然連最好的朋友去世,都還可以面無表情,不流半滴眼淚。

她不懂,我和明儒之間的交情絕對不是三天兩天,打從我們一出生,我們就是命運的共同體。在同一家醫院出生,生日只差一天,又是隔壁鄰居、同班同學‧‧‧ 可是我該怎麼做呢?

她在個性上起了極大的變化,臉上的笑容不見了,不再喜歡和我說話,只是冷漠地看著我。

看到她這個樣子,家裡的人放心不下,便約我和他們一起出去玩,希望藉此讓她的心情恢復。

我早該知道會出事的。為了躲避珮珺的冷漠,我拒絕了他們的要求,可是出發的前一晚,我的眼皮卻一直跳個不停,好像在告訴我有事情會發生,要我阻止它。

兩天後,噩耗傳來。除了珮珺之外,全家人因為車禍都喪身了。

我不敢相信我所看到的,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的竟是珮珺。身上插滿著導管,臉上還罩著氧氣罩,而她就是前兩天才跟我說話的珮珺。

我依然沒有落淚,不知道是太難過還是什麼原因?自始至終,我不曾因為這些事難過而流下任何一滴眼淚。

珮珺和明儒的離開,讓我在個性上起了很大的變化,只是在當時我還感受不到那樣的變化,也不曉得會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所能說的是,我變得很自閉,不願意多說話,卻常一個人自言自語,躲到角落或樹下,讓人非常擔心。

我接受過治療,不管是在心裡或精神上,而且為期蠻長的一段時間。一直到國中快畢業,才稍微好轉。

可是,這一切卻已深深烙印在我的心底了。

2003/03/27 於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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