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是我的最新作品,個人是設定在短篇小說的範疇內。故事內容是敘述一個過氣的保齡球手和在保齡球上頗有天賦的一對男、女之間的情感糾葛。整個故事我是以第一人稱的立場去寫,所以也不要刻意問故事是不是真的。真的要回答的話,只能說這故事架構泰半是真實的,只是有稍微做些改變。爲避免不必要的困擾,名字我都重新設定過,希望能爲過去喜愛打保齡球的我,留下美好的回憶。
我是楊振強,大概是在11年前開始喜歡打保齡球,那時候單局的價錢大概是在30~50元。記得那時候屏東至少有6間保齡球館,現在僅剩內埔一間。從市區到內埔的保齡球館,大概要20分鐘左右的路程。所以,最近已經很少打保齡球了。
在念專科的時候,我習慣每天到保齡球館打上個幾局,平均單局是在180~210分之間。差距好像有點大?!因為我打的是直球,如果全倒的次數少,或者是連貫性沒那麼好的情況下,分數自然就不會太高。我還算蠻穩定的,分數不太會大起大落,只要不是太誇張的技術球,穩穩地解Spare都OK。
基本上,我是採用10磅的球。遇到連續的Strike,才會改用11磅的球。之所以會改用11磅,是要增加撞擊的力量。當然,我還是看當天的狀況來決定使用的球重。鞋子是7號,助走的步伐約4~5步。
專科的時候,班上有幾位同學也喜歡打保齡球,偶爾會和他們去打上幾局。很多人都跟著流行,改打飛碟球,只有我一個人是打直球。到現在我也還是打直球,真是一路走來、始終如一。其實,我也會打飛碟球和反手曲球,只是這兩種球路對我的手臂來說,負荷太重了,會擔心肩膀的舊傷復發,一直不敢太長時間的使用。後來直球打出來的分數還蠻穩定的,也就沒有用別的球路了。
以前在球館練球時,也很想改用飛碟球,特別是自己的分數,有一段時間處於停滯的時候。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一位和我同樣採用直球的前輩,他打出了當天的最高分,而且有6個連續Strike,才讓我驚覺到:原來直球也可以有那麼好的Strike連貫性。
趁著那位前輩休息的時候,我上前去詢問他個人的練球心得和技巧,那天的收穫真是豐富。
後來我才知道這位前輩也是這間保齡球館的常客。看他出手似乎不必費太大的力氣,球自然就很有威力,球瓶間的碰撞關係也很好。所謂:「聞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不光是空洞無憑的講解,前輩還會親自上球道打球給我看。
我的領悟力還算不錯,那段時間的平均分大概提升到220左右。還曾在一個星期內拿下3次的單日/單局最高分。那陣子幾乎都是前輩先締造單日/單局最高分,可是不到半小時的時間,分數就會被我改寫。前輩後來都戲稱我為「冠軍」。
前輩也帶我參加過一些小型的比賽。不管是個人組的3局、6局總分制,或是團體組的,只要是前輩和我參加的比賽,幾乎都能拿下不錯的成績。
有一天,前輩突然跟我說:「你想不想參加菁英盃的比賽?」讓我有點吃驚。當時的菁英盃幾乎是所有保齡球選手都會參加的一項比賽,先從各縣市的預賽開始打起,再慢慢晉級到全國。參加的選手有很多都是目前知名的保齡球國手,像是目前年輕的保齡球好手鄭朝升、黃瓊瑤;老將王天福;已過世的曾素芬等,都曾打過菁英盃。打到最後還能上電視轉播,看到自己打球的英姿。
「我不知道自己夠不夠資格參加?我還是覺得自己打的球破壞力不是很夠。」
「你知道我為什麼打直球嗎?」
我搖搖頭。
「我的手也跟你一樣,曾經受過傷。差不多一年半前,才開始改打直球。我以前的飛碟球也是打得嚇嚇叫,但我要證明直球一樣可以打出很好的成績。我覺得你是不錯的人選,如果你想參加菁英盃,我可以幫你報名,順便把你的直球訓練得更好、更有破壞力。」
「前輩,那您為什麼自己不參加呢?以您的實力一定可以拿下不錯的成績。」
「我如果能打的話,還需要你參加嗎?」前輩的語氣聽起來有些憤怒與不悅。
「對不起,我……」老實說,我是真的有些被嚇到。
「不關你的事!不過,你跟我在一起練球練這麼久,都不覺得我打球的局數有點少嗎?」
是喔,以往的比賽,或是私下的練球,我從未看前輩打超過3局以上,有時甚至到了第2局後半段,成績都變得比較不理想。難道前輩的舊傷影響著?我心裡想著,但卻不敢開口問。我覺得前輩是個很熱心的人,但脾氣卻很古怪。練球常會不發ㄧ語、遷怒他人;所以,他在保齡球館的人緣很差。
「你到底參不參加?」看得出來前輩的耐心快用完了。
逼不得已,我只好答應。可是我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前輩對我比賽前的訓練真是嚴苛到極點。由於前輩不是每天都會到球館,但他要我將每天打球的情況記錄下來,等到他來的時候讓他看。包括各局分數、6局總分、在哪個球道打的(是單號,還是雙號球道?),連一天球道上幾次油、球道整體的狀況都要記錄起來。
偶爾成績真的打得太差,會有想要更改成績的衝動,把成績往上提高。但前輩對球道簡直是瞭若指掌,根本就不要想騙他。被識破一兩次就不會再想要更改成績了,因為那是多餘的。如果前輩在場,那練習的情況會更慘。
「你到底在打什麼鬼啊?再去櫃檯給我加6局,說記在我帳上。」前輩對著我大吼。
「可是……」
「可是什麼?」
「我今天已經打10局了,還要再打…… 這樣會愈打愈差吧?!」
「到底是你敎我打球,還是我敎你怎麼打球啊?!少說廢話!我要你再加局,你就去加局就對了。」
「我等會還要上夜間部的課呢?!這樣我會來不及的。」我面有難色地表示。
前輩看起來還是怒氣沖天,不過有稍微平息了一會。
「上課……滾,你給我滾!去上你那了不起的課。」前輩還是非常生氣地離開了保齡球館。他已經氣到連球具都忘了放回原來的球櫃裡。
「前輩,前輩……您的球具……」
其實,我很擔心。我很怕前輩從此之後就不會再來敎我打球了。當天的課並不是很重要,就算不去上,也無所謂的那種選修課。但我的手真的是打到有些不聽使喚,實在是沒力氣再打下去了。我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前輩會這麼堅持要我繼續打下去。
球鞋是保齡球館的。打了快2年的球,連一雙專屬的保齡球鞋都沒有,想來有些丟臉,也有點洩氣。
「冠軍今天的表現有些失常喔,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啊,還是今天早上的工作太累了,影響到本來該有的水準?」開口和我說話的是保齡球館的老闆。一直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曉得他姓張。
這家球館的老闆也很喜歡打保齡球,是個左撇子。他也是打直球,球技普通,單局分數大概是在160左右。不過,聽前輩說老闆修理球具以及鑽孔技術是南部最高竿的。
我只能苦笑地搖搖頭。
「你知道為什麼老麥要你再繼續打下去嗎?」張老闆問。
「老麥……」
「你們相處這麼久,你該不會還不曉得他姓啥名誰吧?!老麥就是你平常叫的前輩。」
「不知道!我曾問過,可是他沒說。」
「唉,也難怪。自從他兒子死了之後,他的個性就變得十分孤僻。有時候好好的,下一秒鐘性情就可能大變。」
「老闆,您是說前輩他的兒子已經過世……」
「是啊,差不多是在一年半前發生的車禍意外,被一個酒後駕車的醉漢撞死的。」
「一年半前,那不就是前輩改練直球的時候?」
「直球?對!我想到了,老麥以前是打飛碟的,就因為那場車禍,讓他的右手險些廢掉。不過,他現在的右手跟廢掉是沒啥差別的,頂多撐個3局就是極限了。這對一個職業的保齡球手來說,跟宣判死刑沒什麼差別。就因為一場意外飛來的橫禍,讓他們父子都……兒子還當場死亡。」
「肇事者呢,沒抓到嗎?」
「出事時是晚上,連人都沒看到,就給他跑了。」
「真是可惡!像這種人一定會有報應的。那後來呢,前輩只有ㄧ個人嗎?他應該還有其他家人吧?!」
「這間球館原本是他和他老婆的心血,早些年前培育過很多國手。發生車禍意外的是他的小兒子,他本來還有大女兒,一家四口和樂融融。誰知道,短短幾年間,竟讓老麥變得ㄧ無所有。老婆因癌症過世;大女兒厭世自殺;連相依為命的兒子也都……」老闆愈說心情愈沉重。
「怎麼會這樣呢……」我突然能理解,前輩的個性為何時好時壞了。遭逢人生這麼大的遽變,而且還是接二連三,再強的人恐怕都很難撐下去。
老闆很仔細地往我臉上瞧,好像我的臉上有些什麼樣的髒東西,那感覺怪怪的。
「老闆,我的臉有怎麼樣嗎?不然您怎麼一直看我……」
「我愈看就愈覺得你像極了老麥死去的兒子…… 如果他還沒死應該跟你差不多年紀。你今年多大?」
「19歲。」其實,前輩的年紀應當和我父親差不多。不過,看起來卻顯得蒼老許多。
「就是這個年紀!也許老麥對你有種寄情的作用。他希望把你訓練得和他兒子一樣。」
「寄情作用,前輩的兒子也會打保齡球?」
「那當然!所謂:『虎父無犬子。』他的兒子在保齡球上的天賦,可能比老麥要強上許多。」
「您認為……前輩是刻意要訓練我?」
「除了這點,我想不出有任何原因。另外,在球館內沒有人願意和他說話,你是事故這一年多來的第一個。」
「我知道我今天這樣有些對不起前輩,但我的手真的好痛……」
「也就是說,你並不是因為要上課才停止練球的?」老闆笑著說。
「嗯,那只是個很爛的藉口。」
「我了解,他當年訓練球員就是以嚴格出名。他之所以要你繼續加局,是因為你的動作慢慢地有個雛型了,他想要加強這樣的穩定性。每次出手的動作變化若不是太大,那就表示個人的基本動作已經是非常紮實了。」
「是嗎?!原來這不是無理的要求……」我恍然大悟地說。
「老麥是我生命中的貴人。當年若不是他在金錢上的支援,怎麼會有現在的我?我發誓,這關我ㄧ定要幫他度過。」
「您和前輩認識很久了吧?」
「今年是第10年。當年他已經是非常出色的保齡球手了,而我卻只是個一事無成的廢物。他出錢讓我去國外,去學包括鑽孔等保齡球相關的技術。回國後,我也沒讓他失望。他的球技一天比一天進步,我也成為南部鑽孔方面的一流技師。他現在使用球的孔就是我幫他鑽的。後來,他丟下了這間店的經營權,失蹤了兩個月。我不甘心看這間由他們夫妻辛苦經營的店,就這樣拱手讓人,於是將店頂了下來。再見到他,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情況。」
「前輩現在沒工作嗎?」
「不知道。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一個禮拜大概能看到他來球館打個兩次球。自從你來這練球後,次數比之前多了。」
「那,老闆,現在加局還來得及嗎?」球館的保齡球鞋還拿在自己的手上。
「哦,你打算繼續練球?」
「我想趁著動作還沒忘的時候,再加強一下。」
「那球道就交給我安排嚕。」
「麻煩您了。」我點點頭。
我慢慢掌握到整體動作的協調性,那幾局的分數都打得不錯,感覺也愈來愈順。可是我還是很擔心,萬一之後前輩不願意再敎我球,甚至不出現在球館裡,那該怎麼辦?
顯然我的擔心是多餘的,隔天下午我ㄧ到球館,前輩已經開始在練球了。
我刻意將球道買在前輩打的球道的隔壁,並戰戰兢兢地靠近他。
「前輩……」我忐忑地叫著這兩個字。
「前什麼輩,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啦?居然要我等,你好樣的……」
雖然前輩的語氣很兇,但我知道他其實是開心的,因為我也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感覺得到,前輩仍是願意敎我打球的。特別是在聽老闆說前輩的一些事情後,那樣的感覺更深刻。
距離菁英盃的比賽只剩12天。這天,老闆將我安排在第7球道,左、右的兩個球道是預備要給前輩的。
「第一局的成績還不錯,出現了5個Strike,其中還有兩次的Double,不過沒有打出Split (技術球),分數是215。」我默默地將第一局的分數,填在分數卡上,並記錄著自己的一些缺失。
1 |
2 |
3 |
4 |
5 |
6 |
7 |
8 |
9 |
10 |
9/ |
X |
X |
9/ |
9/ |
9/ |
X |
X |
9/ |
9/X |
20 |
49 |
69 |
88 |
107 |
127 |
156 |
176 |
195 |
215 |
「成績看來還蠻平穩的。」一個短頭髮的女孩說。
「哦,謝謝。」我禮貌性地做了回應。
「你別誤會,這不是在稱讚你,我只是覺得乾爹好像高估了你。」
「乾爹?」
「就是麥家駿。」
「對不起,我不認識。請問麥家駿是……」
「張老闆,您確定他就是乾爹要找的人?」這個短頭髮的女孩將身體轉往櫃檯的方向詢問。
「喔,是雅貞啊。」看起來,張老闆對這個短髮女孩挺客氣的。
「張老闆,請問她是誰?另外,她剛剛說的麥家駿是……」
張老闆用個打Pass的眼神看著我。
「該不會是前輩吧?」我有點恍然大悟地說。
張老闆總算露出微笑。
「她是前輩的乾女兒?怎麼之前沒聽您提起?」
「是老麥要我保守秘密的。」
「保守秘密?」
「簡單說,她是你在菁英盃的搭檔。」
「話別說的太早。乾爹答應過我,他若是沒辦法通過今天的測試,就不夠資格成為我的搭檔。」
「你們愈說我愈糊塗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不需要知道得太清楚。我只問你ㄧ件事,有沒有興趣來個3局總分制的比賽?」
「比賽?」我稍微看了一下單子,剛好剩3局。
「你應該已經熱身過了,剩下的局數剛好是3局,就這3局,我們來看看你是不是夠資格成為我的搭檔?」
張老闆走到5號球櫃的地方,拿出了一組球具。
「雅貞,這是妳的球具。對了,你們互相自我介紹一下吧,這是打保齡球最基本的禮貌。」
「妳好,我叫做楊振強。」我對著那位短頭髮的女孩點點頭。
「黃雅貞。如果你沒意見的話,就由我先開球囉?!」女孩的動作真是超快,一眨眼的時間,她已經穿好保齡球鞋。
「呼!這女孩真是酷。」我不禁聳了個肩。
送出球的瞬間無聲無息,她打的是飛碟球,延伸的動作做得十分完美。
「沒有絲毫多餘的動作,彷彿球ㄧ出手就知道會全倒。」
記分的電腦上出現了一個X,也就是Strike全倒的圖示。
「她是前兩年亞運會的預備國手,全國大專盃女子組3屆的冠軍。」張老闆坐在7號球道後方的椅子上。
我從座位上起身,準備走上球道。我心想:前輩到底想做什麼?但老實說,我的心情還算平靜。也許是訓練了一段時間,對自己還蠻有自信的,而且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進步了多少?自己有幾兩重?
我走上球道,照著自己習慣的站點位置,深呼吸之後,打出了第一球。
「ㄨ……耶!」我緊握住自己的右拳。因為我知道這麼漂亮的1、3進點,是有機會全倒的。
退回到座位,看著電腦的螢幕,果然是顯示著全倒。
「好球!」女孩和我互相擊掌。
這就是她的真性情嗎?打保齡球的人似乎都很Enjoy打全倒的那個感覺,雖然我也是。
我再次走上球道。按照規定,我必須連著打兩球,才會再輪到女孩上場。
時間是下午的5點20分,比賽進行了1個小時又40分鐘。
很巧地,我們兩個人的前2局總分都是420。輸贏僅剩這最後一局。正確地說:是最後ㄧ格。女孩子的分數是229,3局總分649。
要命的失誤居然出現在這第9格?來了個4、5號的殘瓶,就是俗稱的Bye Bye Split。只要任兩瓶相連的殘瓶都算是Bye Bye Split。因其外形就像情侶一樣,而要解到這個殘瓶需要從中間同時打到兩個球瓶,但是兩個球瓶就會朝向相反的方向飛去,看似「分手」而命名。出手的球稍微偏了,只打中5號,留下了4號的殘瓶,而我第3局進行到第9格的分數是202。
「看來結果變得十分單純,第一球若是沒有全倒,那你就輸了。相差27分,得再來個Double才行。」
「說什麼也得賭一下。麻煩您了,張老闆…… 」
張老闆走到櫃檯,從那拿出了一顆11磅的球。這是我請張老闆特地幫我訂作的。是顆金色的球。
「你決定要用這顆……」
「反正,就剩這格。也許我再也不會有機會用到這顆球了。」
「你得相信我的技術,還有自己的球技。總之,放棄就什麼都沒了。」
我從張老闆手中接住這顆金色的球。
「他改變了他原先站點的位置?」
「不!這才是他原先站的位置。」
「什麼?!」
「ㄨ……」我再次緊握住自己的右拳。是個漂亮的全倒。
「好驚人的破壞力!」
「還差一個!」我拿起布,將球稍微擦拭了一下。
「呼!ㄨ……耶!」又是個全倒。
「看來冠軍面對壓力還挺有ㄧ套的。」張老闆笑著說。
站在球道上,我準備擲出最後ㄧ球。
「ㄨ……ㄨ……耶!」連續來了3個Strike,電腦螢幕上出現了火雞(Turkey)。分數232,3局總分652。
「你還真是有ㄧ套,特別是在面對壓力的時候,那樣的抗壓性特強。」黃雅貞說。
「都是這顆球帶來的好運氣,得要感謝張老闆。如果不是他,這隻火雞(Turkey)可能沒那麼容易出現。」我笑著回應。
「你們慢慢都進入了備戰的狀態,再來除了增加你們兩人個別的穩定度外,最重要的就是你們兩人間的默契了。」
「前輩……」
「乾爹,想不到您這麼早就來了。」
「打從你們第一局的對戰,我就已經出現在球館裡。」此時,前輩的心情看來還不錯。
「對了,前輩!關於比賽,我除了個人的賽事,還有其他的項目要準備嗎?」
「嗯!我就是特地來跟你說這件事的。以你們目前的實力,要通過地方的預賽,是絕對不成問題的。然而,今年的菁英盃增加了雙人組的比賽項目,我想了想……你們應該是會成為很好的搭檔。」
「我還沒打過雙人組的保齡球……」
「我也沒打過。」黃雅貞笑著說。
「妳也沒有,那不糗了?!」我驚訝地表示。
我轉身看著前輩,帶著像是渴望得到答案的眼神。
「別急!我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讓你們成為搭檔有個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你們兩人的球路有種互補的作用。」
「互補?!」我和黃雅貞不約而同地說出了這句話。
「這讓我來說明吧!振強,你打的是直球,那你認為你最大的缺點是什麼?」開口說話的是張老闆。
「 Strike 的連貫性吧……」我像是做了下意識地回答。
「好!那你覺得你最大的優點又是什麼?」
「穩定性囉!我是覺得我不太容易失誤。」
「嗯,現在該雅貞來回答這兩個問題;一模一樣的兩個問題。」
「這個嘛,我跟他相反吧?!我ㄧ局大概會出現5個Strike。進點如果沒有偏差,起碼都會有個火雞(Turkey)。」黃雅貞像是在跟我炫耀似地回答著張老闆的問題。
「張老闆問的問題就是關鍵所在。」前輩點頭說著。
「乾爹,我還是不懂耶!這兩個問題跟互補有什麼關係?」
「我想,前輩和張老闆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Cover對方。是這個意思嗎?」
「就是這個字!Cover……這個字用得好。」前輩突然笑了起來。
「是互相彌補的意思?」
「可以這麼說。」
我和黃雅貞互相對看了一眼。
「雅貞打的是飛碟球,破壞力和球瓶之間的撞擊關係不錯,但就怕進點的位置過於紅中;而振強打的是直球,進球點非常穩定,唯一的缺點剛好就是破壞力不足和球瓶之間的撞擊關係沒能像飛碟球這麼好。另外,我比較擔心的是雅貞的解球,剛好有振強來彌補這缺點;雅貞的Strike則是振強最欠缺的。所以,你們是最合適的搭檔。」
老實說,我從未打過雙人組的賽事,實在是沒有太大的把握。不過,就像前輩和張老闆所說的,如果在打的球局裡頭能多幾個Strike,相信成績應該會很不錯。我不知道黃雅貞她本人是怎麼想這回事,但光是聽前輩他們的分析,我倒覺得還蠻有意思的。
「我沒意見,看前輩怎麼安排嚕。」
「很好,那雅貞呢?」
「願賭服輸。我剛剛的3局總分輸給他,所以我也沒任何意見,全聽乾爹您的。」
「那好!你們明天下午4點前來這個球館,我會要張老闆開好球道給你們。你們得先做好熱身,我會替你們安排一場雙人組保齡球的比賽。雖是友誼賽,但我的要求是…… 只能贏,不能輸。我提醒你們,對手不是一般閒雜人等,他們一位是去年亞洲錦標賽的女子雙人組的冠軍;另一位則是去年菁英盃男子組盟主賽的亞軍。好好想想明天該怎麼打吧?!最好能想個對策出來。」
我的媽呀!才剛配對好,馬上就安排比賽,前輩會不會太積極了點?想是這麼想,我哪裡敢說出來。這要真的說出來,以前輩的個性,我大概又要被狗噱一頓了。真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啊!
「乾爹,您起碼也得給我們一點時間培養默契吧?這麼短的時間,怎麼可能打得好球賽?更何況對手又是這麼的強勁?!」黃雅貞說。
我真是太佩服黃雅貞了,這種話大概也只有她能說吧?我心想。不過,再怎麼說她也是前輩的乾女兒,前輩應該是不會生她的氣的。
「是嗎,那你覺得呢,振強?」
我咧!怎麼弄了半天,問題又丟回來給我。
「這……」我承認我是有點支支吾吾。
「說話啊!」
好樣地,我又糗了。當下我的決定是:死就死啦!
「能和黃雅貞小姐合作是我的榮幸。」我費盡心力地擠出最後一絲絲的微笑。
「喂!你是真的一點意見都沒有嗎?」黃雅貞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我。
「嗯……沒有!」我再次忍痛地搖搖頭。
恁老師卡好!他是妳乾爹,又不是我乾爹,妳說他也許會聽,我說算個屁啊?!我想,這大概是我那時心中最強烈的OS吧?!
「現在呢,雅貞?如果沒意見,那就這麼決定囉!」
此時,黃雅貞只能裝出一副無奈答應的表情。她走到我旁邊,用右手捏了我的左大腿,並小聲地對我說:「你是啞巴吧,還是你已經癡呆了?你居然答應……」
「唉唷,好痛!你幹麻捏我啊?!」我故意等前輩走出保齡球館的大門才叫出聲。
「你就這樣隨隨便便地答應了這場比賽,你知道明天這兩個是何方神聖嗎,你以為我們有多少勝算?」
「拜託!我也是千百個不願意,我也沒打過雙人組啊?妳是前輩的乾女兒,妳怎麼不據以力爭?!」
「天啊!」
「問天也沒用了啦!」
「那我想請問……你現在有何打算?不!應該是說你有何對策?」
「哪來什麼對策?反正,就跟平常一樣打就好嚕。」
「你說得倒輕鬆……」
我們兩人就這樣一句來,一句回。一直到離開保齡球館,還是沒啥交集。唯一確定的就是:她要先開球。
比賽採雙人組的2局總分制,對方也是由女生先開球。由前輩和張老闆擔任裁判,負責勘查選手是否有越線和成績的校正。
隨著比賽的進行,那壓力是愈來愈大的。特別是在第1局的分數,我和黃雅貞兩人就已經落後對手有24分之多。對方是224,我們正好200整。比賽進行到第2局的第6格,我們還領先對手11分。看來是蠻有機會贏球的。只要來個Strike,那就是Double了,對方第6格是Spare。嘿嘿!這樣分數就拉開了。
輪到黃雅貞,她站上球道。很漂亮的延伸動作和進球點,於是我放心喝了口桌上瓶裝的礦泉水。突然,我聽到一聲:「糟糕!」
我抬頭一看,黃雅貞打了一個僅剩7、10號殘瓶的大門神。
「不會吧……」我大喊。
為了避免黃雅貞自亂陣腳,我趕緊喊了暫停上前去,看她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怎麼搞的,球怎麼後來變得不會旋轉……」
「後半段的球道剛剛上了油,我沒考慮到,進球點最後就直接往1號的正中間過去。然後……」
「就開花了?」
黃雅貞點點頭。
「對不起,這場比賽本來可以贏的……」
「幹麻對不起?我們又還沒輸。妳現在趕快把心情穩定下來,不要想著剛剛的失誤,更不要想把這樣的技術球解到。你只要穩穩地擊中其中一個球瓶,剩下的待會再說,OK?!」
我把另一瓶礦泉水拿給黃雅貞。
「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加油!」我用左手緊握成拳頭的形狀,替黃雅貞打氣。
我走回到球道後面休息的位置上,但我並沒有坐下。我想了一下關於球和球道的事。然後,跑到張老闆的面前:「張老闆,我可以拿出那顆球了嗎?」
張老闆將金色的球交給我時,黃雅貞正好結束第6格。
「好球,接下來看我的。」
「這顆金色的球是你的幸運球嗎?」黃雅貞露出難得的笑容,我知道她還很介意剛剛的失誤。
我搖搖頭說:「不!這是我們的幸運球。」
我走上球道,稍微深呼吸了一下。
「呼!ㄨ……耶!」做完延伸動作,我右手振臂一揮,在第7格擊出了全倒。
「老麥,你覺得振強和雅貞他們還有贏的機會嗎?」
「你是明知故問。按照我的個性,如果我覺得他們沒機會,我根本就不會讓比賽繼續進行。你等著看!接下來,他們將會一路Strike到底。我的預言向來都是很準的。」
「好球!」黃雅貞和我互相擊掌。
就這樣,我們一直Strike到最後一格。光這局就贏超過30分,2局總分險勝對手7分。
我和黃雅貞的默契愈來愈好。憑著絕佳的默契搭配,在菁英盃中拿下雙人組的亞軍。個人組的話,我打進了前4強,後來因傷退出比賽;黃雅貞則拿下女子組的季軍。當然,這幕後的最大功臣非前輩和張老闆莫屬。
幾年前,聽說前輩在台南又開了一間新的保齡球館;張老闆則回歸到他鑽孔的專業技術上;黃雅貞在拿到世界錦標賽的亞軍後,退出球壇,嫁到新竹去了。
好一陣子沒和他們連絡。看著張老闆送給我的金色保齡球和那雙白色的7號保齡球鞋,再想著前輩的教導和黃雅貞之間的雙人搭配,我突然又有股想打球的衝動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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