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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個小時的急救,病人總算脫離了危險期。
 
此時婕媛的身上掛滿了瓶瓶罐罐的點滴、輸血袋、氧氣罩,旁邊還有一大堆的監視器。
 
她的父母親已先回南部,而英吉和有珍則因為家駒整晚沒吃東西,到醫院樓下去買吃的。病房內只剩家駒一人,他緊握住婕媛的手,想著剛剛醫師說過的話。
 
『病人雖然已經過了危險期,不過情況仍不樂觀。如果這兩天能醒過來,那是最好,否則病人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家駒親耳聽到主治的林醫師對婕媛的父母親這樣說。
 
『婕媛,妳有聽到我在叫妳嗎?妳一定要醒過來…… 拜託,一定要醒!』家駒流著淚難過地說。
 
『為什麼?好不容易宏彬老師才醒過來,現在妳又…… 我等了好久,終於等到妳回國…… 我原本以為…… 一切都將雨過天晴,可是…… 老天爺!這是在考驗我嗎?為什麼會是這樣…… 』
 
門外傳來兩聲敲門的聲音。開門的是英吉,有珍則輕輕地把門帶上。
 
『家駒…… 吃點東西吧?這裡有麵包和鮮奶。』英吉拍著家駒的肩膀。
 
『是啊!吃點東西,你已經整天沒吃東西了。』有珍將袋子中的麵包和鮮奶拿了出來。
 
『謝謝你們!不過…… 我現在什麼都吃不下。我只希望…… 婕媛能快點醒來。』家駒的聲音略為哽咽。
 
『別這樣!你這個樣子…… 被婕媛知道,她也不會開心的。』有珍說。
 
『多少吃一點吧?』英吉將東西拿給家駒。
 
『我……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如果真的是我錯了,那為什麼都是我身邊的人在受傷害呢?先是我最尊敬的宏彬老師,再來是連累自己的三個妹妹跟著受苦,現在就連最心愛的女人也變成這樣…… 』
 
『家駒…… 聽我說,這不是你的錯!你看,宏彬老師都已經能夠動身下床;家慧她們不會怪你的…… 我相信,婕媛會醒過來的。』英吉鼓勵著。
 
『對啊!別忘了,宏彬老師對你的期望是很大的。還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你去做呢!千萬不可以這樣就被擊倒。』
 
『算了…… 我現在沒有心情談這些。對不起,可以讓我一個人靜靜嗎?』家駒低著頭說。
 
有珍本想再勸勸家駒,卻被阻止。
 
『讓他一個人靜靜吧。』熟知好友個性的英吉說。
 
『嗯!』
 

『到底是怎麼回事?』林森祐聽到自己的學生出事後,趕緊問到。
 
『我開車撞到人了…… “那個人”看起來好像很嚴重。』
 
『你有送“那個人”到醫院嗎,現在情況如何?』
 
『不…… 我沒有停車…… 因為我沒有駕照,所以…… 』
 
『你說什麼?這麼說…… 你是開車肇事逃逸,怎麼會這樣呢?』林森祐對著電話大喊。
 
『對不起!老師……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真的好害怕。』盧柏鈞用雙手緊握住話筒,看得出來他仍在發抖。
 
畢竟是自己的學生,也不忍過度苛責。林森祐稍微整理了自己的情緒,才又開口。

『這…… 你現在人在哪裡?』
 
在盧柏鈞詳細告知後,林森祐準備動身前往桃園。

 
ㄧ大早,林森祐和盧柏鈞兩人來到了醫院。
 
在這之前,林森祐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說服盧柏鈞到醫院。
 
『老師,真的要到醫院去看“那個人”嗎?』盧柏鈞不敢相信林森祐的這個決定。
 
『相信我!逃避不是辦法。這不是男孩子應有的作為。更何況…… 確定“那個人”的情況,再決定該怎麼做也不遲啊?』
 
『嗯!』盧柏鈞勉強地點了頭。
 

英吉和有珍走在2B樓的走道上。
 
『英吉,你昨天晚上為什麼阻止我勸家駒呢?』
 
『嗯!我了解家駒的個性。雖然婕媛出車禍的事情不能完全怪他,但他好不容易在這段時間獲得婕媛家人的認同,這點是難辭其咎的。讓他好好想想,我相信他會走出陰霾的。我對他有信心。』
 
『說得也是!我們只能從旁協助,其餘的就要靠他自己了。』
 
英吉點點頭。
 

林森祐師生兩人在醫院的服務台晃了半天,但因為沒有病人的資料,始終沒法子做下一步的動作。只能在一樓的走道上徘徊。
 
正當林森祐抬頭往二樓的走道看時,他看到了英吉和有珍。他趕緊拉著盧柏鈞躲到一旁,確定他們的視線離開服務台時,才又站了出來。
 
『他們…… 怎麼在這出現?』林森祐不禁喃喃自語起來。
 
『啊!』盧柏鈞還來不及反應,便又被林森祐拉往二樓。林森祐師生兩人跟在英吉和有珍的後面,看著他們進入編號201的病房。
 
就在開門的一瞬間,盧柏鈞認出了病床上的就是被他撞倒的人。
 
『就是她!我…… 就是撞倒她的。』盧柏鈞大叫。
 
這個聲音驚動了病房裡的人。英吉打開門看,並沒有發現什麼。
 
『噓,不要這麼大聲!』林森祐師生躲在走廊的轉角處。
 
約莫兩分鐘後,林森祐開口問到。
 
『你說…… 病床上的…… 就是你撞到的那個人?』
 
『嗯!其他人是誰我不知道,但我能確定躺在病床的就是被我撞倒的那個人。』
 
『是嗎…… 』林森祐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其實,婕媛已在昨天晚上醒來。只是她見到家駒趴在茶几上睡,一臉疲倦的模樣,也就不忍吵醒他。直到英吉和有珍回到病房,家駒才醒過來。
 
『婕媛…… 妳醒了?』家駒開心地抓住了她的手。
 
婕媛點點頭。不過,她的身體看起來仍是虛弱。
 
『太好了,我去通知醫生。』英吉急忙地往病房外跑去。
 
『妳現在覺得怎麼樣?』有珍問。
 
『好像做了一場夢。』婕媛微笑地說。
 
主治的林醫師來到了病房,還有兩位隨行的護士小姐。
 
『妳醒啦!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林醫師拿著聽筒詳細地幫病人診斷。
 
『還好,可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躺太久的關係,我的下半身好像沒什麼知覺耶。』
 
『這…… 』林醫師顯得有些為難。
 
『林醫師,婕媛她…… 』家駒著急地問。
 
『喔!她不會有事的。只是有些手術後的問題,我可以單獨跟你談談嗎?』林醫師拍著家駒的肩膀。
 
『好。』家駒跟婕媛點了個頭。

 
家駒到了林醫師的辦公室。林醫師拿出X光片,掛在燈架上。
 
『這是…… 』
 
『沒錯!是病人的X光片。照目前的情況看來,病人所謂的下半身失去知覺,應該是車禍後造成的。』
 
『那…… 』
 
『病人因為車禍的撞擊,導致腹部出血過多,雖經搶救,可能還是無法避免…… 』
 
『婕媛她…… 不會有事吧?』
 
『可能會造成下半身癱瘓。』
 
『癱瘓?』家駒跌坐在辦公椅上。
 
『而且…… 病人的子宮已被移除,恐怕…… 以後沒辦法生育了。』林醫師指著燈架上X光片。
 
『什麼,不能生育?』
 
『我們已經盡最大的能力,很遺憾。』林醫師低著頭說。
 

『你說什麼,怎麼會這樣呢?』宏彬老師拿著電話,聽著另一頭由英吉傳來的消息,有如晴天霹靂。
 
『那…… 現在情況怎麼樣?』
 
『婕媛現在已經沒事了,家駒被醫院的主治醫師找去。』
 
『呼,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可以讓我跟婕媛說說話嗎?』
 
英吉將電話拿給婕媛。
 
『喂!』婕媛用蠻虛弱的聲音回答。
 
『婕媛嗎?我是老師啊。』
 
『嗯!我知道。』
 
『現在覺得怎麼樣?』
 
『我還好!那…… 老師,您…… 的身體復原了嗎?』
 
『喔,老師沒事。倒是你…… 得好好保重啊,知道嗎?』
 
『我會的,謝謝老師關心。』
 
『真是好事多磨,我還以為這兩天就可以看到妳了呢,沒想到發生這樣的事…… 不過,妳不會有事的,有家駒他們在那邊,我也比較放心。』
 

『醫師!那…… 婕媛有機會復原嗎?難道…… 她接下來的日子都會是這個樣子嗎?』
 
『這…… 坦白說,她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醒來,就已經是奇蹟了。病人剛剛說她的下半身好像失去了知覺,這只是剛開始的症狀。接下來,她可能還得面對更多的問題,像是手腳反應不如從前、語言的障礙等…… 』
 
『什麼,手腳反應不如從前?』
 
『嗯!這次的車禍讓病人受創最嚴重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腹部,那裡在第一時間內,承受了很大的撞擊力量;另外就是落地時,頭部與地面的碰撞。』
 
『腹部與頭部,那車子的速度有多快,怎麼會這麼嚴重呢?』
 
『這個我沒辦法給你確切的答案。可是要達到這樣的撞擊,起碼要時速80 ~ 100公里左右。這還是保守估計。』
 
『80 ~ 100公里,不會吧?那個地方明明有速限的標誌…… 』家駒氣憤地說。

 
站在門外偷聽的林森祐看了盧柏鈞一眼。

 
『你冷靜點!我是覺得…… 這件事沒那麼單純。你最好去警察局備個案。』
 
『沒那麼單純?』
 
『哦!這是當醫師的直覺。開車肇事的人到現在還沒出現,就算是怕出事,也該出面看看情況。如果是因為過失,那倒還好,罪行不至於太重,但這種肇事逃逸,要歸咎起來是很嚴重的,肇事人沒道理不明白。』
 
『醫師的意思是…… 』
 

林森祐師生兩人離開了醫院。由林森祐開著車,而盧柏鈞就坐在他的右側座位。
 
『老師,為什麼突然改變決定,您不是要我去看看“那個人”的情況嗎?』
 
林森祐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還是繼續開著車。
 
『老師…… 』
 
『嗯!其實…… 他們是第二中學的人。』
 
『啊?』
 
『我是指…… 你剛剛所看到的那些人。』

『什麼意思啊,我還是不懂,什麼第二中學?』
 
『不懂就不要多問!』
 
林森祐的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使得盧柏鈞無所適從。
 
看到學生一臉惶恐,林森祐才用較緩和的語氣說。
 
『喔!你沒有必要知道這些事。總之,你開車撞到人的事,就當沒發生過。就算有人問起,也要當作不知道。這樣你明白嗎?』
 
盧柏鈞無奈地點點頭。他並不曉得老師要他這樣做的原因,只知道如果不答應,老師可能會很生氣。
 
林森祐的心裡正在暗自竊喜。他作夢也沒想到,原先最擔心的事情,竟輕而易舉地就解決了。

 
陳家駒是宏彬老師最得意的學生,而江婕媛曾是第二中學的豎笛首席。這一場意外,對於和宏彬老師之間所定下的兩場對決,肯定會造成不小的影響,也讓林森祐多了幾分獲勝的籌碼。
 
『哼!陳家駒、利英吉再加上江婕媛和李有珍,這樣的組合的確很嚇人。不過…… 發生了這場意外,我倒要看看…… 少了江婕媛,會對他們產生多大的化學變化。』
 
在一旁的盧柏鈞啞口無言,只能安安靜靜地坐著。


家駒愈想愈覺得不對勁,他認為林醫師說的很有道理。於是,他決定再到發生事故的現場去看看。
 

『咦,奇怪,怎麼家駒跟醫師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有珍看著時間納悶地問。
 
『是啊!已經快兩個鐘頭了,的確是久了點。』英吉也點點頭。
 
『那…… 可以幫我去看一下情況嗎?我有點擔心家駒…… 』
 
『好的。那有珍…… 就麻煩妳照顧一下婕媛,我去找家駒。』
 
『嗯!』有珍說。
 
婕媛也跟英吉點了個頭。
 
英吉剛走出病房,才到轉角處就遇到了主治的林醫師。
 
『林…… 林醫師,您怎麼…… 會在這裡?』英吉驚訝地問。
 
『喔!我正在巡視病房。怎麼了,是不是病人出了什麼問題?』林醫師習慣性地將掛在脖子上的聽筒拿了下來,準備朝201號的病房走去。
 
『不…… 不是病人。請問…… 您不是有把家駒找去…… 』
 
『家駒…… 喔!你是說陳先生啊?』
 
『嗯!他…… 沒跟您在一起嗎?』
 
『哦!這已經是四十分鐘前的事了。難道…… 他還沒回到病房嗎?』
 
『四十分鐘前,您的意思是說…… 四十分鐘前你們就已經結束對話了?』
 
『是啊!我還是在辦公室寫完報告才出來巡視病房的。』
 
『家駒怎麼沒先回病房,他會去哪裡呢?』英吉心裡嘀咕著。
 
『怎麼,需要我幫什麼忙嗎?』
 
『喔…… 不用,謝謝您了,醫師。』
 
林醫師親切地點了頭之後,便繼續巡視病房。
 

家駒到了發生事故的現場,他仔細地回想著當天事故的每個環節。也詢問了當天處理事故的警察,以及機場的相關人員。可惜,都沒有得到什麼答案。只知道肇事的是一輛藍色的保時捷跑車,當時的時速約在100公里左右。他站在機場的正門口,也就是婕媛當時站的地方。腦海中不斷地模擬事故的狀況。
 
正當家駒準備放棄要離去時,有兩個人從家駒身邊走過去。一位拿了個公事包,另一位則是一台攝影機。他們正在聊天。拿攝影機的那位,險些碰撞到家駒。
 
『對不起!』
 
『喔,沒關係。』家駒回答。

 
『對了,想到那天還真是驚險,就是5月15日下午的車禍。如果不是我閃得快,被撞到的那個人可能就是我。當時,背上的攝影機還在拍呢!』
 
『還在拍啊,會不會太誇張了?』
 
『什麼誇張!你不信的話,當時拍攝的帶子,現在還在這部攝影機裡面呢。』
 
『好啦,我相信。嗯…… 我還記得肇事的是台藍色的保時捷,是部名貴的跑車喔!少說有百來萬。』
 
『對不起…… 可以請問一下嗎?』家駒聽到他們在談論的車禍,好像就是婕媛發生意外的事,便走上前去詢問。
 
『嗯!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是特地來調查5月15日那天的意外事故。可以請問你們對於當天的事故,有什麼樣的印象嗎?』
 
一聽到是要“調查意外事故”,這兩個人以為家駒是警察,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兩人便轉身就要離去。
 
『拜託…… 其實,我是被害人的朋友。只是想了解當天的狀況,請你們幫幫忙,好嗎?』
 
『這…… 』拿攝影機的那位顯得猶豫不決。
 
『不是不幫,而是我們也不清楚當時發生的狀況。』
 
『是嗎?』
 
家駒沉默了一下。
 
『對了!您剛剛不是說發生事故時,背上的攝影機是啟動的,可以借我看一下嗎,也許有拍到些什麼?』家駒突然想到。
 
『慢著…… 我為什麼要借你看啊,我們又非親非故的,有什麼理由要幫你?』
 
『求求您!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您一定得幫幫忙啊。』
 
『哎呀!這…… 好麻煩的。』
 
『你就借人家吧,也許真的有拍到什麼重要的線索呢!』
 
『嗯!拜託您了。』
 
『唉…… 好吧!不過,我不敢保證有拍到些什麼,因為我自己也還沒看過帶子裡面的內容。』
 
『謝謝…… 非常謝謝您的幫助。』
 
三個人到了機場服務台裡面的辦公室。家駒跟地勤的人員借了一台放映機,便將攝影機的帶子放了進去,想從裡面找到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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