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無所謂,但我必須考慮到 Snow 的心情,還有拿捏好時間,免得 Snow 上、放學,等不到我去載她。
確認好一些事情之後,我答應了咕哩。
其實, Snow 在這件事情上的表現,是非常大方的。她很相信我,對自己也有一定的自信,雖然會有點擔心,但在我面前,她總是開心的。
如果說,專科時期誰是我最要好的朋友,那咕哩絕對是首選,但壞就壞在她是異性,很難叫人不做多餘的聯想。
我可以發誓,在那時候我對咕哩就只是很單純的朋友關係,但這種誓言跟放屁沒兩樣,因為不會有人相信;大多數的人都認為男女之間,是不可能有純友誼的;更何況,我曾經喜歡過咕哩,這是難以狡辯的事實。
那陣子,我每天摩扥車後面都會固定載兩個不同的女孩子。如果有人在那時候在屏東市區的民生路上看到我,大概都會覺得我是在享受齊人之福。
我心中是自認俯仰無愧的,但當我載著咕哩準備要去學校的路上,心裡卻難免會有些忐忑不安。從屏東車站到學校,ㄧ定會經過國立屏東技術學院。很不巧,那正是 Snow 就讀的學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就沒做錯事,而且也已經先跟 Snow 報備過這件事,但還是覺得怪怪的。
有兩次讓我印象深刻。第一次是遇到學校的期中考,所以比較早放學,我想說先載咕哩去車站,之後再折回去載 Snow 。
誰知道這麼剛好,如秀那天晚上的課臨時取消;就在我停紅綠燈時,我看到正在過馬路的 Snow 。 屏商技對面正好是 7-11 , Snow 站在便利商店門前和我招手。
「妳今天怎麼這麼早?」
「哦!今天晚上老師臨時有事,所以就沒課嚕!」
「嗯!不過,我得先載咕哩去車站,妳要在這等我一下喔!」
「好。」 Snow 笑著答應了。她還交代我騎車要注意安全。
從上面對話,大家可能以為我很冷靜。其實,如果那時候有個儀器是可以量出我心跳數值的話,大概會是呈現破表狀態。
第二次是我載咕哩要去學校的時候發生的。那天有下雨, Snow 忘了帶雨具,便打電話給我,要我帶過去給她。我摩托車裡頭有她平常穿的雨衣,帶過去是很方便且順路的,只是……
「謝謝你。不好意思,還讓你跑這一趟。」 Snow 說。
「不客氣!不過,因為剛剛有下雨,所以我有把妳的雨衣給她 (咕哩) 穿,妳不介意吧?」我尷尬地回答。
「當然不介意嚕!讓女生淋雨也不好吧……」
我只能傻傻地笑著。
「謝謝妳。從高雄坐火車下來沒帶到雨衣,所以 Peter 才會拿妳的雨衣給我穿,不然我就淋成落湯雞了。」咕哩笑著說。
我本來以為這會是兩個女人一觸即發的戰爭,想不到她們兩個還能客氣來、客氣去的,讓我有點失望。
這當然是玩笑話啦!只是不管是 Snow 或是咕哩,在許多應對進退的處理上,我都覺得是非常得體的。在那一刻,我有種死裡逃生,且在內心中暗自為這兩個女生拍手叫好的強烈想法。
推薦甄試我選擇了雲林科技大學的工業工程管理系,而咕哩是選擇實踐大學的外文系。我選擇雲科工管系,最主要的是它除了第一階段的書面資料審核外,還必須納入第二階段筆試的成績,最後才進入到面試。筆試只考一科,是我最擅長的專業科目:生產管理。至於咕哩,是她最有把握的外文系,之所以選擇高雄的實踐大學應用外文系,是因為她家住高雄三民區,距離是她考量的最主要因素。
「Peter,對於推薦甄試,你有把握嗎?」咕哩問我。
「一半一半吧?!筆試只考生產管理,我對這科專業,還蠻有自信的。不過,還有第一階段的書面審核,這我就完全沒把握了。」
為了推薦甄試,我還真是煞費苦心。聽說只考選擇題,於是我自掏腰包地去買了一本歷屆考古題,從頭到尾起碼反覆看了三遍以上;直到我認為非常熟練,沒有不會的;但我擔心的並不是筆試,而是書面審核。我會認為光以書面審核來取決甄試的通過與否並不客觀、公正,這也是為什麼我會放棄去台科大和北科大甄選的最主要原因。
這兩所學校,我都很嚮往,可是這兩間學校書面審核的成績都佔得很重,而且沒有筆試;對我而言,那是有些吃虧的。我專科唸的是私立學校,還是得半工半讀的夜間部,能夠參加推甄的人,肯定都是各學校的佼佼者,哪輪得到我們呢?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憑實力吧;反正,書面審核和筆試各佔一半的分數,代表我還有一絲絲的機會。
「可是我覺得你書面資料的東西,都準備得很齊全了啊;像是自傳、生涯規劃、推薦信等,甚至是課堂上尚未完成的專題報告,你不也都利用時間趕出來了……」
「這些東西,其他參加甄選的人,也一定都會準備妥當的。」我笑著搖搖頭。
「你這麼認真,又這麼用心準備這次的推甄,都說沒把握了,那我看我們班大概是沒希望了……」
「這哪有一定?!有的時候,甄試是需要一點運氣才會上的;像我這種,就是拼那一點點機率,從來也不曾有所謂的考運,會站在我這邊。」我無奈地說著。
「唉!總之,就是盡力而為嚕!」
我點點頭。
「對了,陪我去找邱教授好嗎?」
「找邱教授幹麻?!」
「還不就是為了推薦信……」
「實踐外文需要幾封推薦信?」
「是沒有強制要多少封推薦信。我這已經有一封是陳科主任寫的,我想說再找邱教授幫忙,這樣也許機會大一點。」
除了科主任,邱教授是學校唯一具有博士以上學位的老師。
「嗯!妳有寫英文自傳嗎?」
「有!裡頭是註明要有中、英文兩種版本的自傳。」
「我覺得妳還是找班導幫妳寫推薦信比較好。畢竟,他是英文老師,對妳的英文程度比較了解。」
咕哩低頭思考了一會。
「如何…… 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如果妳還是想找邱教授,那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只是妳要有心理準備,他是個大忙人,搞不好他會選擇性地忘了妳推薦信的事。」
「說的也是。不過,班導會幫我寫推薦信嗎?」
「其實,如果妳要想班導的推薦信,那不是什麼難事。交給我吧,我保證妳明天就可以拿得到。」
班導是那種很怕麻煩的人,必要的時候是要耍一點小手段。
隔天,我還是很順利地從導師手中拿到咕哩要的推薦信。
關於這推薦甄試,我再花一點點篇幅來說明。
推薦甄試,我那一年是舉辦的第二屆,沒什麼過往紀錄可以查詢,再加上學校提供的訊息不足,所以參加甄試的人,都是自食其力的。每個人可以選擇一校一科系,而每個校系都有其審核的標準,每個校系都不一樣。我是班上七個參加推薦甄試中,第一個上戰場的,我的考場在斗六的雲林科技大學。
家住屏東,到哪都很不方便,就算我搭當天最早的車,都趕不及甄試的時間。於是,我前一天就先坐火車到斗六,找了間旅館暫住一晚。 Snow 是陪著我去參加甄試的。
時間是早上的 8 點 10 分,預備鈴響起,我進入了考場。
看到試卷,我只能說我大概愣了有 30 秒左右,手上的筆是動也不動。
什麼鬼選擇題,不知道是誰提供的錯誤訊息。試卷上一題選擇題都沒有,全部都是申論。每題配分都不一樣,滿分是 100 。其中,有一題我印象最為深刻。題目是:假設你是公司的企劃專員,今天公司預備研發一項新的產品,試以專業的角度,寫出約 500 字的產品企劃書。
考試時間為100分鐘,我直到鐘響才出考場,試卷被我寫得滿滿的。
筆試成績在兩個禮拜後出爐,我得到 82 分,是所有考生裡頭第二高分的,但我還是沒能入取,因為我書面資料只得到 55 分,兩個成績一平均只有 68.5 分。沒能達到最低分的門檻,所以也沒有面試的資格,就這樣被刷下來了。
咕哩比我好,她通過了甄試的第一階段,但在面試的時候敗北。正如她先前所預期,班上在這次的推薦甄試中是全軍覆沒。
甄試沒過,我本來是打算先去當兵,但 Snow 執意要我去考日二技聯招,抱著試試無妨的心態,我也報名了二技的考試。真是造化弄人,我還真的考上了。就這樣,我繼續唸二技, Snow 選擇先搬回高雄工作。
老媽還貼心地幫我找了一份工作,是在郵局當分信的工讀生。白天唸書當學生,晚上工作當四個小時的工讀生。
Snow 還是維持每個禮拜會下來屏東一次,而我們每天都會通電話。
「哈囉!你在幹麻?」是 Snow 打來的。
「我在打報告。」
「喔!那你還記得後天是什麼日子嗎?」
「嗯…… 什麼日子?」我故意裝傻。
「吼,你故意的喔?!」
「呵呵,妳的生日嚕!」
「你打算送我什麼啊……」
「還沒想好耶!」
「唉唷!真是沒誠意。」
「誠意……」
我記得我聽過一套有聲書,作者是醫師作家侯文詠。他是我最喜歡的作家之一。他曾說過:他這輩子,沒聽過比“誠意”更叫人害怕的東西。
這時我的感受和他是雷同的。
爲了“誠意”這兩個字,我決定豁出去了。
我自己動手做了一張卡片;利用約十五分鐘的時間,寫了一首歌,打算在 Snow 生日那天送給她。
寫歌這事没什麼好提的。卡片?我自己都覺得很不可思議。我記得國中的時候,我最討厭的一門課就是美術,因為我是沒什麼審美觀念的人,手又不靈巧;別說是什麼手工藝品,連畫畫我到現在都還處於幼稚園階段;搞不好很多幼稚園學生,畫得都比我好看許多。
「呼,這樣應該像樣吧?!」我像是完成了革命大業般,桌上被我弄得一團亂。不過,最起碼要送 Snow 的卡片有完成。
另外,寫下了一首歌,歌名叫做「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