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我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不曉得該如何做。另外,自己的能力是否可以呢?』

『你和森祐在音樂上的才華都是出類拔萃的,但他所欠缺的一點,就是愛樂的心。這麼多年來,你為了照顧我,放棄了一切,對音樂的執著卻不曾減少,這就說明我沒有看錯人。』宏彬老師看著家駒,接著告訴他七年前森祐所做的事情。

家駒顯得非常驚訝,這位他在管樂器上的啟蒙老師,竟是使得宏彬老師住院多年的人。

『這…… 怎麼可能,森祐…… 老師,他也是您的學生啊?為什麼…… 』

宏彬老師繼續將林森祐和許孟勳組長之間的陰謀,以及第二中學為什麼不能再比賽的原因,全部告訴家駒。

已經超過凌晨一點,宏彬老師也睡了,病房裡剩下家駒一人還醒著。他仔細想著宏彬老師剛才告訴他的話,想著想著竟徹夜未眠。

剛回到台灣的英吉也好不到哪去,他一樣也是整晚沒睡。這兩位高中時期最好的搭檔,在這一晚都陷入了失眠的窘境。


第二章 對決

光線照進了病房,顯得非常刺眼。家駒走到窗戶旁,將窗簾給拉上。此時,聽見敲門的聲音。

『咦,這個時候會是誰呢?這麼早,不會是師母吧?』家駒疑惑地打開了門。

『嗨!家駒,好久不見了。』

『英…… 英吉?』

兩個人在門口站了約兩分鐘。還是由英吉開口,才化解這樣的尷尬。

『我可以進去嗎?』

『嗯…… 當然,進來吧!』

『老師…… 他還好吧?』

病床上的宏彬老師並未熟睡,但家駒和英吉並不知情。

家駒點點頭,而關於宏彬老師的病情,他並未多說。

『那你呢,這幾年過得好嗎?』

『還好!』家駒勉強擠出了一點笑容。

其實,家駒心裡是十分開心的,只是他從未想過和英吉的再次見面,會是在這樣的地方。

『在來這之前,我有和家雯聯絡過了。這幾年的事情,我大概都已經知道了。』

『是嗎?』

『你可以不要這樣嗎?有什麼事情可以說出來,不要什麼事都藏在心裡,我看了很難過。』

『小聲一點!這裡是病房,老師需要休息,有什麼事我們到外面說吧。』


家駒和英吉走在醫院的長廊上,兩個人一語不發。那樣的沉默,對兩個人來說都是很難捱的。曾經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這時卻無言以對。他們都知道,只要誰先開口,必定會傷了對方。

『昨天晚上,老師醒過來了。我等了七年,他終於醒過來了。』家駒用比較軟性的話語,讓沉默的氣氛畫上休止。

『真的嗎,那太好了!』

英吉看得出來家駒內心的激動,雖然只是平淡的表示,但他知道家駒這幾年來所受的煎熬,絕對不是這一句話就能涵蓋的。那一瞬間,他明白了一切,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也就不是那麼重要了。

『對了!我要恭喜你取得長號的博士學位,這是你多年來的心願,不是嗎?』

『嗯!那你呢,這不也是你的心願嗎?』

家駒笑而不語。

『你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你對音樂的熱情我很清楚,現在你有什麼打算呢?』


家駒思考了一下。他正在考慮要不要把宏彬老師前一晚說的事情告訴英吉。

『如果說…… 我要回第二中學,你贊成嗎?』家駒試探性地問了英吉。

『回第二中學…… 什麼意思?我不懂。』

『老師希望我能接手第二中學的管樂團,但我需要你的協助,你願意幫我嗎?』

『接手第二中學?』

家駒認為自己需要英吉的幫助,便把宏彬老師說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英吉聽了之後,也顯得十分驚訝。

『那你想過該怎麼做嗎?』

『有!我想了一整晚,所以失眠了。』家駒指著自己的黑眼圈。

英吉也把自己昨晚失眠的情形告訴家駒,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林森祐正在大發雷霆,原因是第一中學管樂團的成員在團體練習中頻頻出狀況。

『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不要以為你們拿到縣初賽的優等第一,就可以有所鬆懈。在全國大賽中,還有更多對手等著你們,不要忘了去年的教訓。』

去年的第一中學,同樣是頂著縣初賽優等第一的頭銜,卻在全國管樂比賽中兵敗如山倒,慘遭滑鐵盧之役。在16支隊伍中,敬陪末座。

『我告訴你們,今年的第一中學管樂團是歷年來最強的,只要你們再加把勁,絕對有機會拿下全國的冠軍。』

台下的所有成員有些茫然,聽到老師發下這般豪語,顯得不知所措。

然而,在接下來的練習中,這番話似乎起了不小的作用,所有的成員呈現出最好的一面,讓林森祐對即將到來的比賽更添信心。

這就是林森祐最厲害的一面,懂得適時地激勵成員,讓他們有最好的表現。


家駒和英吉回到了病房,宏彬老師的太太正在削著水果。這時的宏彬老師也正好醒過來,但她似乎並不驚訝。

『師母,您…… 已經知道老師醒過來了嗎?』

『嗯!其實,早在兩天前,你們老師就已經清醒過來了。是因為他拜託我,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才會拖到昨天的。』

『不要讓其他人知道?』英吉問。

『還是讓我來說吧!我已經算好英吉會在這兩天回到台灣,在昨天晚上才會告訴家駒接手管樂團的事情。你們兩個人一向合作無間,我相信你們絕對可以讓第二中學回到當年的程度。』

『這麼說…… 英吉來的時候…… 您是清醒的囉?』

宏彬老師笑著點了頭。

『你們要有心裡準備,如果想要擊敗第一中學,會是一條很漫長的路。』

『嗯!他們今年的縣初賽表現得很出色。不過,評審的分數也給得太誇張了點,居然高達96.9分。』

『什麼,96.9分,那不就特優第一?』英吉一臉狐疑。

『我不懂評審的用意,明明分數是那樣的不可思議,卻仍堅持縣初賽不能給特優的規定。』家駒無奈地搖搖頭。

『家駒,就你來看呢,你認為他們的程度如何?』宏彬老師想藉此問題,試探家駒的能力。

『整體來說,木管稍微弱了點,銅管就比較強勢,特別是法國號和長號兩個部門,表現十分搶眼。』

『法國號和長號?』英吉和家駒兩人對看了一下。

『有一套!只是坐在觀眾席,就能聽出這樣的差別。我也挺佩服森祐這個傢伙,竟然可以將第一中學提升到這種程度。』

『聽您這麼說,您好像很清楚這次比賽的情形。』

『怎麼說我也在管樂界打混這麼多年,要查這種事並不困難。』

『那您覺得呢,第二中學有機會擊敗他們嗎?』

宏彬老師低頭沉思了一下,臉色顯得很凝重。

『如果沒意外的話,第一中學在這次的全國大賽中要拿優等,應該不是問題,但要想坐上冠軍的寶座,可能還要多等幾年的時間。』

家駒也點頭表示贊同。

『看得出來森祐在縣初賽下了蠻大的心力,從評審給的分數就能知道。可惜…… 全國比賽不吃這一套。縣初賽的評審和他都有點交情,難免會給他面子,分數會好看點。到了全國比賽,所請到的評審都是資深到不能再資深的管樂先進,以森祐的資歷,還嫌太淺。如果沒有真正的實力,是很難拿下好成績的。』

『去年就是這樣,他們一到全國比賽就變得荒腔走板,跟縣初賽的表現可說是天壤之別。』家駒說。

『那…… 代表我們有機會嗎?』英吉提出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宏彬老師和家駒都變得沉默了。

『以第二中學目前的狀況,可能連參賽都有問題。因為他們連指導老師都沒有。所有的成員數不到20人,整體的程度比國中的管樂團還不如。』宏彬老師忿忿不平地說。

『天呀!難道他們都沒有危機意識嗎?這樣遲早會被學校廢社的。』

『這幾年都是這樣的。有時候早上經過母校,聽到他們在吹奏朝會用的典禮樂,都快昏倒了。該附點的地方沒附點,該升降音的沒升降,程度差到不行。』家駒憂心地回答。

『所以,該是你們出面整頓的時候了。』

『老師,我們都已經畢業這麼久了,就算想回去帶團,可能…… 』家駒欲言又止地表示。

『這點你們不用擔心。你們還記得當時在總務處的徐小姐嗎?她現在是學校裡的訓育組長,只要有她的幫忙,要想回到學校應該不難。』

『徐小姐是嗎?好,這個就交給我吧。』

聽到英吉的回答,宏彬老師先是點了頭,接著又說。

『另外,你們得先想辦法讓淑櫻和俊山兩個人回來,有他們的幫助,將會更得心應手的。』

『可是…… 淑櫻老師他們不見得會回來。』家駒煩惱地說。

『這個你不用擔心,只要想辦法聯繫上他們,我自有辦法讓他們回來。』

家駒和英吉同時點了頭。

由於家駒還有家教課要上,而英吉也尚未回到自己的家中,兩個人便先離開了病房。


家駒回到家裡,稍微梳洗了一下,便又要趕著出門。因為葉琳的家教課,他已經遲到快半個小時了。

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到,卻發現事情不太對勁。他聽到了屋內有人在吵架的聲音,也認出了其中的一個聲音是葉琳的。他有個不太好的預感。可是,他還是按了電鈴。在電鈴響了四聲後,管家終於出來開門了。

『哎呀!你來得正好。小姐和先生不知為了什麼原因吵了起來,先生還打了小姐一巴掌呢。他不曾打過小姐的,你快去勸勸他們啊!』

『我?不會吧…… 』家駒的表情有點無辜。

進入屋內,果然氣氛不是很好,裡面的人都在氣頭上。

『嗯!發生什麼事了嗎?』

『你…… 就是新來的家教老師?』問話的是這間屋子的男主人。

家駒點了頭。

『是你慫恿我女兒去考音樂系的嗎?』

『爸!我說過那是我自己的意思,跟老師沒有關係。』

『妳給我閉嘴!妳忘了妳哥的教訓了嗎,他就是被音樂害死的,你現在還想重蹈覆轍?』

『這根本就是兩回事,您為什麼要混為一談呢?哥是因為氣喘發作,才會…… 醫師不是也證實了嗎?』

『哼!總之,沒有我的允許,妳別想考音樂系。』

『老實說,我不清楚您反對的理由,但容我說句不客氣的話,我覺得您很自私。』家駒說。

『自私?你不過是我花錢請來的家教老師,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我?』

『我不曉得令公子是因為什麼原因過世,但您說他是被音樂害死的,恐怕會讓他難以瞑目。』

『你說什麼?』葉琳的父親很生氣,一把抓住了家駒的衣領。

『爸,別這樣!』葉琳趕緊將他們拉開。

『一個真心喜歡音樂的人,是不會因任何原因而動搖那份決心的。所以,我相信令公子是個真心喜歡音樂的人。』

『真心喜歡音樂?』

『如果是這樣,就算是氣喘病發,他也一定是安然地離去。』

『簡直荒謬!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同意我的女兒去考音樂系的。』

『爸!您不可以這個樣子…… 』家駒拉住了葉琳,並阻止她繼續爭論。

『嗯!我想,總有一天您會改變想法的。不過,現在我可以帶葉琳上樓了嗎? 』家駒對葉琳的父親點了個頭。

葉琳氣嘟嘟地走回房間,她不了解父親為什麼這麼反對她考音樂系。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地會和妳父親吵成這個樣子?』

葉琳把她跟父親表明要考音樂系的事情告訴家駒。

『可是,我不懂妳父親他為什麼這麼反對妳考音樂系呢,女孩子考音樂系,應該蠻正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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