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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開幕儀式都差不多結束,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第一個上場的是重鎮中學。他們所演出的曲目是El Camino Real(王者之道),作者是Alfred Reed。曲子的難度差不多在4 ~ 5級左右。』解說員正在做最後的說明。

台下的觀眾也收拾好心情,準備聆聽各校的演出。比賽就在重鎮中學的演出中,正式開始。

『這幾年北區的龍頭非重鎮中學莫屬了。想不到他們是第一個上場,這下子分數可得傷腦筋了。』說話的是坐在評審席中,左邊數來的第二位。他是管協會的秘書長,在國內是個聲名遠播的小號手,也是許多管樂團爭相邀請的客座指揮。在管樂界的聲望很高,常可以在各管樂比賽中的評審席看到他。

果然不愧是北區的霸主,預賽超過90分的演出,實非浪得虛名。開頭的氣勢就讓現場的聽眾抱以熱烈的掌聲,評審們也給予高度的肯定。

城北中學的自選曲是Alvamar Overture (阿法碼序曲),是在第四個出場的;而藍鵲高中的自選曲是The Winds of Poseidon (海神之風),被排在第八個出場;這兩支隊伍在賽前也都是被看好的,分別是東區和西區的代表。

『城北的表現差強人意,雖要拿優等不是問題,但若要跟重鎮中學相比的話,在整體的“平衡”上,略顯不足。』這番話是出自一位日籍評審,他也是座席中唯一的外國籍評審。透過翻譯,也得到其他評審的認同。

『嗯!藍鵲高中所選的曲目非常討好,演出也有一定的水準,但在曲子的“詮釋”上稍嫌保守,是比較可惜的地方。』秘書長在聽完藍鵲高中的演出後,做了上述的評語。

隨著城北、藍鵲等學校的演出完畢,比賽接近尾聲了。

終於輪到前兩年的冠軍,第二中學上場了。

『哇!是身著蘋果綠校服的第二中學管樂團。』

『喔!是他們,不知道他們今年的表現會如何?』

『他們選的曲目是Where Never Lark or Eagle Flew (鷹與雲雀永息之地),這是James Curnow的作品。好久沒在比賽中聽到這首曲子了,有意思!』

此曲是根據一首詩High Flight(展翅高飛)為背景所寫成,原作者是一位年僅十九歲的美國青年John Gillespie Magee, Jr.。他於二次大戰中自願加入加拿大皇家空軍,在1941年12月11日任務中殉職。

原文內容為:喔!我掙脫了地球的束縛,駕著我輕盈的銀翼在空中飛舞,向著太陽攀昇,又鑽入陽光散射的濃雲裡。我自由自在地做著你未曾夢想過的事—盤旋、翱翔、迴轉,高飛在陽光清灑的寂靜裡。追逐呼嘯著的狂風,我張開雙翅,疾馳在無邊的長廊裡。愈飛愈高,逼近那令人目眩神宜的翱翔藍天,我優雅地滑過無人能及的的長空,一個沒有雲雀,甚至老鷹飛舞的天空裡。然後,我輕輕的走進那從未有人到達的神聖殿堂,伸開雙手,感觸到上帝的容顏,盤旋、翱翔、迴轉,高飛在陽光清灑的寂靜裡。追逐呼嘯著的狂風,我張開雙翅,疾馳在無邊的長廊裡。愈飛愈高,逼近那令人目眩神宜的翱翔藍天,我優雅地滑過無人能及的的長空,一個沒有雲雀,甚至老鷹飛舞的天空裡。然後,我輕輕的走進那從未有人到達的神聖殿堂,伸開雙手,感觸到上帝的容顏,在寂靜裡。

 

作曲者James Curnow將這位年輕人所寄欲的意境,在美麗的音符當中詮釋出來。

不愧是王者,第二中學的登場再度讓台下所有人的眼睛為之一亮。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第二中學的成員全都就位完畢,等指揮宏彬老師到定位。

宏彬老師身著一襲白色燕尾服,走到舞台的中央,向評審及所有觀眾敬個禮,準備要開始了。

在宏彬老師開始的手勢一下達,各聲部就猶如萬馬奔騰、水庫洩洪般狂掃而出,再加上打擊部的配合,簡直就是天衣無縫。

曲子進行了3分多鐘,開始要進入慢板了。這首曲子的慢板才是經典所在,所有的人屏息以聽。

然而,第二中學的演出仍是精采。行如流水的演奏,完全征服在場的每一位聽眾。

從雙簧管到小號的獨奏;主旋律與合聲的搭配;木管的柔混合著銅管的強;高、低音部的對唱;所有音樂要素的結合,說明著這首曲子正被孕育而出。演出者不是別人,就是有“管樂王者”之稱的第二中學管樂團。

『好美!彷彿看見了一對對的翅膀,在舞台上飛翔著。』

『沒錯!一共是13個樂器部門,也就是13對翅膀。』

『13對翅膀,總該有個名字吧?』

『嗯!就叫“管樂十三翼”。』



漂亮的Ending,所有的聽眾都站起來為第二中學精采的演出鼓掌,掌聲一直持續著。

『這簡直就是職業團的演出,已經超出了一般高中生的水準,如果可以給滿分的話…… 喔不!這是最完美的演出。』日籍評審中村紀之不禁讚嘆起來。

『因為最後一所代表學校棄權,所以現在要請各位來賓稍做休息,比賽結果將在15分鐘後宣布。』掌聲仍舊持續著,直到大會的司儀廣播了三次,才慢慢停止。

比賽的結果揭曉,眾望所歸的第二中學管樂團,再次蟬連冠軍的寶座,拿下管樂史上的第一個三連霸,成績98.7分,也是歷年來的最高分;重鎮中學管樂團屈居第二,成績92.5分,是這次比賽中特優的兩支隊伍;而賽前也頗被看好的城北、藍鵲兩所學校的管樂團也有優等85分以上的成績。

對於這樣的結果,宏彬老師感到很欣慰。他也知道這次成績的好壞,對第二中學管樂團的所有成員來說,已經不具任何意義了。

舞台上的表現,只不過是所有成員化悲憤為力量而展現出來的。他都能感受到,那相對地,其他的人就更能領會了。


『這樣就夠了,你們永遠是我的學生,而且是最棒的。』宏彬老師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對第二中學管樂團的成員做出肯定的回應。

然而,所有的成員早就哭成一團了。

『老師,您要離開嗎?』學生指揮家駒以一貫冷靜的態度問到,他同時也是法國號的首席,是第二中學管樂團二年級的成員。

李宏彬顯得有些吃驚。他並沒有跟任何人說要離職的事情,可是卻被家駒一眼看穿了。他無奈地點了頭。

『老師,不要走。』得知宏彬老師要走的消息,所有的成員一擁而上,將他團團圍住。

『你們聽我說,這是最好的辦法。唯有如此,才能延續你們的戰果,以及…… 保住其他分部老師的飯碗。你們…… 應該了解我的用意吧?』宏彬老師帶著略為哽咽的聲音說著。

『您走了,社團往後怎麼辦呢?』家駒問。

『別擔心!你們還有其他的分部老師。至於,我的位置…… 將由打擊部門的俊山老師來接手。』宏彬老師說著,並看了銅管部的森祐老師一眼。

『俊山老師?不是森祐老師嗎?』木管的指導老師李淑櫻臉上的表情有些驚訝。

『我,不會吧?我也覺得應該是由森祐來接手,會比較適合。』

『少囉唆!我說是你就是你,沒有人可以改變我的決定。』一向主觀意識極強的李宏彬如此表示,淑櫻和俊山也只能閉口,不再詢問接手管樂團的事情。

可是,誰也沒想到,宏彬老師這樣的安排,竟將自己推向危險的深淵,更是一連串事件的導火線。


全國管樂比賽後,李宏彬便回到第二中學的訓導處遞出自己的辭呈。正當準備離去時,林森祐出現在他的面前。

『老師,您…… 為什麼要把位置傳給俊山呢?』

『哼!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吧,不要以為我不曉得你在想些什麼,學校這次會做這樣的舉動,都是你的主意吧?』

『我…… 我沒有…… 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

『好,那我就說得更明白點!學校的樂器雖然是經由孟勳組長的同意才撥款項下來的,但在這之前呢?你一向都是樂團申請樂器的不二人選,也就是這個原因,才故意將財產卡的資料放在總務處,因為你知道,在社團的人看過資料後,一定會把矛頭指向學校。當然,學校方面是矢口否認的。這樣一來,就得有人負起責任,而那個人就是我。你也就可以順利接手我的位置了,對吧?』

『您…… 您誤會我了,我沒有…… 沒有這樣做。』

『誤會,知道為什麼我不把位置傳給你嗎?你、淑櫻、俊山都是我的學生,是我一手帶出來的。論資質、程度,你都是三個人中最優秀的。可惜,你太看重名利了。俊山雖然各方面的條件都不如你,但愛好管樂的心不輸給任何人,這才是一位真正的管樂人,你懂嗎?』宏彬老師語重心長地說著,這也是一直以來他想對林森祐說的。

『是嗎?從以前您就特別袒護俊山,明知道我和淑櫻相愛,還從中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讓淑櫻選擇他。如今,您還把位置傳給處處不如我的俊山。試問,我在您的心目中到底算什麼?』

『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說,關於你和淑櫻之間的事,我知道你很難過,但這是淑櫻的決定,誰也無法改變。我知道你為社團付出很多,這些我都看在眼裡。我打算讓你出國深造,這一段時間,社團就先交給俊山和淑櫻,等你學成歸國,再正式接手。你才是我真正的接班人啊!』

『夠了!不要以為我像三歲小孩那麼好騙。學成歸國?要我看著大好機會就這樣溜走,我辦不到。我也不會讓俊山和淑櫻那麼好過,等著瞧吧!』

『你…… 你想怎麼樣?』

『很簡單!既然不肯讓我接手,那我就要你親眼看到你一手打造的第二中學管樂團從此瓦解。』

『你敢?』此時的宏彬老師一手捉住林森祐的領口,一手則按住自己的胸口。

『別逞能了,小心您的舊疾復發喔!』森祐將宏彬老師的手撥開,並將他推倒在地,接著頭也不回的走了。


宏彬老師倒在地上,緊抓著自己的胸口,樣子看起來好像很難過。

正巧家駒經過,撞見了這一幕,他剛參加完管樂比賽的個人項目(法國號組)。第二中學裡,有兩人具有參加個人項目比賽的資格,另一位是社長英吉。

『老師,您沒事吧?』家駒把宏彬老師扶起,見情況不對,立刻將他送往離學校最近的人愛醫院。


五分鐘後,人愛醫院內的走道顯得擁擠而匆忙。

『讓開,讓開!』醫護人員用最快的速度將宏彬老師送進了手術房。

『病人的情況很危險,需要立刻辦理住院的手續,並執行開刀的程序。』和家駒說話的是人愛醫院的張醫師。

手術房的字樣若亮起紅燈,這代表著裡面的病人正被急救,靠著生存的意志在與死神搏鬥。如果紅色的字樣消失,就代表著急救結束。

紅色的字樣消失,還有兩種可能的情況會發生:除了脫離險境外,就是宣告不治,撒手人寰了。

手術超過一個鐘頭,房外聚集了許多人,包括淑櫻、俊山等第二中學的所有成員都到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淑櫻帶著高分貝的音量吶喊著。

『妳冷靜點。有人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嗎?』打擊部門的教練曾俊山用比較和緩的態度問到。

現場沒有人回應。

『那…… 是誰通知大家來醫院的?』

『是我!』家駒站在靠近護欄的地方,那是最角落的位置。他看起來非常落寞。

『家駒,是你…… 那宏彬老師是你送來醫院的囉?』

家駒點了頭。

『你可不可以一次說完啊?』李淑櫻衝到家駒的面前大聲地罵著。

『對不起,這裡是醫院,請不要大聲喧嘩好嗎?』護士長站在離手術房約5公尺的地方,示意他們要保持安靜。

『家駒…… 來!你告訴老師,到底是怎麼回事?』俊山站在淑櫻和家駒的中間,小聲地問著。

『我不知道。』家駒回答。

『什麼,不知道,你不是說是你送宏彬老師來醫院的嗎?』

『沒錯,是我送老師來的。那時候,我剛好比賽完,要將樂器拿回社團,就看到宏彬老師倒在通往訓導處的階梯前。』

『訓導處,難道是跟組長有了什麼爭執引起的?』

『不!不是他。今天是假日,組長是不會到學校辦公的。我猜,宏彬老師是到那遞辭呈的。至於,為什麼會倒在那裡?我就不清楚了。』

『難道…… 是舊疾復發?』俊山低頭自語著。

『舊疾,老師有這樣的毛病嗎?』英吉疑惑地問。

『嗯,是心臟方面的疾病,幾年前還動過刀呢!』

『看來應該是這個原因了。』英吉說。

『我覺得不只是這樣。』家駒再度語出驚人地表示。

此時,第二中學的所有成員都把視線轉移到家駒身上。

『我剛才有聽到醫師說,病人的血壓一直降不下來。你們想想看,老師的脾氣ㄧ向不太好,這一定是有人激怒了他,才會造成這種情形。換句話說,在這之前,宏彬老師有和某人起過不小的爭執。』

『起爭執?』俊山和淑櫻異口同聲地說。

『會是誰呢?』英吉接著問。

『他一定是社團的人,否則不會這麼了解宏彬老師的脾氣。』家駒肯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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