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我遇見了冠騰。我大概有3個月沒見到他,這樣的時間以平常人來看,並不算太久。只是,想起了在高工的時候,讓人覺得時光的流逝,不禁有點感傷。

那年,我們才16歲。因為我們年輕,有著共同的奮鬥目標,於是我們為了社團而打拼。冠騰、漢祥、鴻吉、宗隆和我是同班同學,更是拜把的兄弟。除了我們,還有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們有個信念,相當堅定,踏出成功的第一步,邁向更高的境界。

冠騰的樣子和年紀實在是…… 你絕對無法從他的外貌看出,他的年紀是我們之中最大的。若要用形容詞去形容他這個人,說真的…… 我做不到。總是一附笑臉迎人的模樣,沒什麼脾氣(他是那種,如果你打他,他會問你理由,給了他一個理由之後,便會心滿意足的離去。)總之…… 不會生氣。

他的嗜好是打電動、看漫畫、看布袋戲以及看卡通片…… 這…… 有點難以啟齒-因為,他看的全是成人卡通。如果看到他,那麼他一定是戴耳機,不知道為什麼?就連看成人卡通也是如此,大概比較有…… 快感(快樂的感覺)吧?

他有兩項絕技。不管再難的數學算式,到他手中一定迎刃而解…… 正確的說法應該是答案一定會出現。但是…… 很奇怪的是計算過程卻是錯的。反正,那種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解法,就連老師都沒辦法懂;不管你說什麼,他一定有辦法跟你說的毫無相關(類似於你說東他說西的意思)。可是,你們一定有辦法溝通 。

他應該是個樂觀的人,為什麼說應該呢?因為我無法確定他是或不是。他最常說的一句話是:『當人很辛苦,早死早超生。』他可以再跟你說完一堆嚴肅的話之後,微笑似地離開。

有一次,冠騰家裡發生了事,但事前我們並不知情。他依然在規定的時間到社團來,在社團也沒察覺出任何異樣,或許是相處久了,我和鴻吉他們在直覺上有不好的感覺。

隔天,大家才知道他的妹妹因先天性疾病過世了。大家知道後,都不想在他面前提起這件事。沒想到,他竟笑嘻嘻地說:『我的妹妹死了。』老實說,在當時大家都傻住了。

他並不理會,接著又說:『她是好女孩,死後一定會上天堂的,這對她或許是一種解脫。』說完,便獨自離去。在高工三年,在我的印象裡,大概就這麼一次,他是獨自一個人的。沒有人知道,那時他的心情是如何?悲傷、難過、高興、欣喜…… 一切都無法知道,也沒人敢問。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你永遠不知道他的心情是如何?他從來不在別人面前訴苦,你看到他的時候,一定只會有一號表情,那便是微笑,那並不是什麼令人舒服的微笑,但如果你是在生他的氣,那我敢跟你保證,你絕對不會再氣下去。哎呀!該怎麼說呢?反正就是…… 傻人的微笑(你總不會跟傻子生氣吧?)。

或許他是個不怎樣的人。他很迷糊,唯有對他的妹妹,可能他覺得生前無法多陪她,他一定不會忘記去祭拜他妹妹,無論他有多忙,他都會去陪她。

漢祥的本籍在小琉球。換句話說,他是在小琉球出生的。後來,因為父親工作的關係,遷居到屏東的東港。從小在漁村長大的他,因父親長年工作在外,造就他相當獨立的個性。由於他獨立的個性,在我們之中,他便顯得是獨立的個體。他是唯一信基督教的;是唯一住校的;高工畢業後唯一考上國立二專的。可是縱使如此,他卻是我們之中的開心果。

他有一點小聰明,這或許正是他考上國立二專的原因。對於推理極有興趣的他,自認是福爾摩斯第二。甚至曾經自己創辦偵探社,後來因經費、人員的不夠而慘遭廢社,可是這並沒有降低他的熱愛程度。我想,他對這個偵探社最大的貢獻,就是出了一本不太有人知道的偵探小說(值得一提的是,我們幾個都是小說中的人物。當然,主角是他自己)。

他和冠騰是天生的一對,簡直就是臭味相投。只要是冠騰的嗜好,他大概都喜歡。通常都是冠騰提議某些事,其他的人一定投反對票,唯一贊成附議的就是漢祥。可是我卻不明白,我指的是冠騰與漢祥湊在一起的這件事。基本上來說,他們的宗教信仰是不同的,是極為不同的。冠騰的家庭是篤信佛教的,而漢祥本身是基督教,在兩者的宗教信仰幾乎完全不同的情況下,並不因此相違背。

如果漢祥現在還留在小琉球的話,他將是那兒的大地主,算起來是個有錢人。可惜的是,自從搬來屏東,家中所僅有的經濟來源不過是一艘能遮風避雨,在外觀上不太起眼的破船。

可別小看這艘破船,它可是關係著不少人的工作機會,而漢祥的父親便是這艘船的擁有人。這艘船差不多每半個月得出海一次,經過不少大風大浪,卻在一次意外中失去,這也使得漢祥的家中陷入經濟上的危機。

在一次的出海中,可能因為風浪過大,以及視線不良的關係,誤進了別的國家的海域範圍,使得這艘船的人遭到囚禁,這船也遭到了扣押。

後來,經過我方的民意代表和他國商確之後,才將人放回來,這艘船也有去無回了。

沒了這艘船,之前靠這艘船謀生的漁民,可以說是丟了謀生的工具。當然,這也包括漢祥他們一家人在內。有一陣子,漢祥他們家還被政府列為一級貧民。唉!真是夠慘了。

好在的是,這種情形只維持幾個月的時間。自此之後,漢祥便獨自一人住在學校的宿舍中,靠自己打工供自己讀書,順便增添一些家中的收入。

鴻吉和我是十幾年的老同學了,但我和他真正成為好朋友,還是在高工時期。

他是家中的老么,也是唯一的獨子。值得慶幸的是,他不像大部分的老么,通常老么應該是比較任性、孤單、小心眼……(在我的印象裡,或者說連續劇都是這樣演的。

該怎麼說呢?他算是蠻有女人緣的,卻又很喜歡在女孩子面前裝作一副很酷的樣子,按照之前的類型分類,也是個悶騷的男孩。明明喜歡對方喜歡的要命,又要裝作不太在乎的樣子。

基本上,他長得五官端正,行為舉止沒什麼偏差。比較讓他介意的是他的膚色,我們常笑他,入山都不用入山證,只需摩托車上的喇叭聲按兩聲便可直接進入。

我和他很有話講,我們可以一整晚不睡,聊到天亮。聊的內容多半是感情方面和社團內部的事情。至於,為何跟他有如此多的話可以說?我想,除了我們是十幾年的同學外,還有一點是很重要的,那就是,我們都是屬於可以耐心地聽完對方內心的話,而這些話通常是不足以向外人道的。當然,我們會給彼此一些建議,雖然多半是沒什麼建設性的。

在高二的時候,他被選上社團的社長,而我們也都成為各樂器部門的首席,就是在他那個時候,社團即將邁向成功的第一步。

可能太熟的關係,對他反而沒什麼特別讓我印象深刻的事。若硬要說出來,大概也只能談感情方面的事。

在他專科一年級的時候,他曾經喜歡上一個比他大三歲的學姐。跟他讀同個科系,住同一棟宿舍,是個專二的學生。

據他的描述,這個女孩子長得並不是頂出色,可能是個性相近的關係,讓他們很談得來。有一點是促使他們在一起的重要關鍵,那就是這個女孩子的皮膚也是黑黑的。至少,不會讓他覺得自卑吧﹖﹗

在那時,電視正上演一齣,東京愛情故事的日劇。每到了播放的時間,他都會和學姐一起看。看到男女主角之間純純的愛情,學姐總是流下眼淚,而他便會在一旁安慰。我總笑他,戲正上演,你們也跟著演出一段華夏愛情故事,不過人家是純純的愛情,你們卻是蠢蠢的愛情(華夏是學校的名字)。

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若要說明鴻吉的心境,這便是最好的寫照。不過,月也有陰晴圓缺,這段感情在學姐畢業的同時也告一段落。

為了知道自己在學姐的心目中到底是什麼地位?他按照學姐給的地址,獨自一個人到彰化,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只想對學姐表白,希望這段感情能有結果。

然而,他所得到的答案卻是殘酷而無情的-學姐告訴他,和他之間只是單純學姐弟的關係,而她早就有男朋友,叫他不要想太多。

替代品!這是當我知道結果時所告訴他的。

替… 代… 品!多麼殘忍的一句話,但他是我的好朋友,我必須老實的告訴他。同時,我也告訴他一個真實的故事。

在我國中時期,班上有一位陳姓的女同學,長得很清秀,在班上很受同學的喜愛,更是每位老師口中的好學生。雖處於學校的中段班,成績卻不輸給前段班的學生。可是她並不因此自滿,反而更加謙虛,更有禮貌,甚至在學校舉辦的模範生選拔中,以全校第3高票的成績當選(這是很不簡單的,在本校的歷史裡,從未有中段班的學生能拿如此多的票數),我則是當時的助選員。

其實,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她之所以如此做,是為了吸引一位前段班的男同學。她對他心儀已久,卻礙於本身是女孩子,不好意思主動去告白,於是以這些優異的表現來做為吸引的條件。

終於,她等到了這一天。我永遠不會忘記她拿到信時臉上所展現的那份喜悅表情。他拿了一封信給她,看過信後,我卻不由自主地害怕起來。

根據我對這男孩子的了解,他是個道地的富家子弟,家中和學校的關係非常好,父親是學校中的家長會長,就連校長都得對他巴結三分。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他,從未將感情放在眼裡(之前出過一次事,還是靠著父親的權勢才擺平)。說真的,除了成績以外,對他… … 我並未有特別的好感。

而她出生於平凡的家庭中,在感情上可以說乾淨的像一張白紙,面對這樣的感情老手,我應該是要給她一點建議,但… 我並沒有這樣做。

看到她對感情的憧憬,以及對人的信任… 我只能默默地祈禱,希望她不要受到傷害,她的真心能讓他有所覺悟。

狗改不了吃屎,他竟然腳踏兩條船,還將另一個女孩子弄到大肚子,搞得全校都知道這件事。已經身心俱疲的她,卻必須忍受師長責難和同學異樣的眼光。

我是班上的輔導股長,受過一些輔導課程的訓練(學校教的),在導師的安排下,我有了非常多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她本來就很內向,加上這次的打擊,使得她不願再和人說話。我從沒有談過感情,也從未遇過這種情形。剛開始,真的不知從何著手?整整有兩個禮拜,我們一句話都沒說,只能看著她點頭或搖頭。

這天,她開口和我說了兩個禮拜來的第一句話。

『我這樣做,是不是很傻?很笨?很不值得?』她望著我,以一種期待回應的神情,等著我的答案。

我和她算是蠻好的朋友,可是在那一瞬間,我卻覺得她很陌生。

我搖搖頭。

她告訴我喜歡上他的理由,只是覺得他是她心目中那一型的男孩子。

『然後呢?』聽完她的理由,我不禁如此反問。

『咦?﹗』她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和他交往之後… 應該知道… 他並不適合妳了吧?』

『第一次的戀愛竟是如此… 他真的傷我很重。』

『他只是把妳當成感情的替代品,只想證明自己很有本事,早點認清他,對妳而言是一件好事。妳說他傷妳很重,我可以理解,但比較起來,妳似乎要比另一個女孩來得幸運,對吧?』

『你願意當我的男朋友嗎?』她的臉上露出了一些喜悅的表情。

『我?!』我倒是有點受寵若驚。

『不願意,因為我不想當替代品!』我半開玩笑地說。

她似乎也了解我的意思,兩個人很有默契,不約而同地發出會心的一笑。

往後她的表現依舊突出,畢業時以全年第三名的成績畢業,順利的考取屏東女中(不過,她選擇了護專)。

我曾經寫過一首歌,不能說是特別為誰寫的,只能說是由感而發。

很好

時間一天一天消逝,
我的愛情慢慢沉淪;
從幸福到失落,
看見臉上落寞。

日子一天一天逼近,
我的心情跟著不定;
從天堂到地獄,
改變我的命運。

我對妳很好,
妳對我很重要;
我不想一輩子迷迷糊糊地過,
只想和妳相守到老,被妳套牢;
妳知不知道?

我對妳很好,
妳對我很重要;
我不想一輩子渾渾噩噩地過,
不想總是以淚洗臉,撐過每夜;
我痛徹心扉。

到底要我期待多久?
妳才肯給我機會。
到底要我經過多少年?
妳才會回到我身邊。

不想終日以淚洗臉,撐過每夜;
我痛徹心扉。

2000/12/13 

和學姐的這段感情,並不是鴻吉的初戀,卻有著很深的影響。

宗隆是我們當中年紀最輕,可是體重卻是最重的。他也曾經試圖減肥過,雖然成效不大。他是那種就算三餐只喝白開水,體重也會增加的那種人(跟我剛好相反)。

他出生在單親家庭,是家中的老么,和鴻吉一樣不像一般的老么,很獨立、而且很有主見。雖然胖胖的,長相也不算太差,應該是蠻有福氣的吧?!但這麼多年來始終是孤家寡人一個。

在我的印象裡,他的表現就如同身材一樣,非常地穩重,是一個很值得信賴的人。不管是在社團樂器的表現上面,或者是班上的成績,都只能用「優秀」來形容。

家住屏東龍泉的他,有著一半客家人的血統,當然也有著客家人那顆勤奮踏實的心。這點可以從他學習樂器的過程中一覽而無遺。

在社團他是擔任中音薩克斯風的首席。以難度來說並不算太難,卻需要花不少的氣力。指導老師很少指責他,就算指出他的缺點,他也能夠在下一秒鐘立刻改正過來,而且不再犯同樣的錯誤。很多人以為他是天賦異稟,但事實上他在私底下練習的時間,以及自我要求的程度,才是他擁有穩健表現的重要關鍵。

其他方面也是如此的。有一陣子非常流行一種格鬥的遊戲,叫做快打旋風。他可以說是我們當中最晚接觸這遊戲的人(除了我之外,因為我不喜歡打電動玩具),卻是我們之中的格鬥王(他選的角色也很酷,是一隻會發電的野獸)。

多年來,他一直維持著三位數的體重,也沒聽說過他有什麼誹聞,大伙都擔心的不得了,他依然老神在在,不為所動。

每次相約要見面,也總是看他第一個到,幾乎是隨傳隨到的他,在我們之中佔有一定的份量(看體重、身材就知道)。從唸書到工作都在屏東的他,不想離開故鄉,大聲地對我們放話:『我很閒!想見面的話,就打我的手機吧!』。

十年了,和他們認識十年了。

偶爾見面,我們都會戲稱,管樂五虎將又重出江湖了。正如,好漢不提當年勇一般,喜歡回味著點點滴滴的那段過去。感謝老天爺,讓我擁有這一切,這一些曾陪我走過一段路的人,感謝有你們,真的! 

也許這樣就好

有些悲傷要學會遺忘,
有些快樂要懂得分享;
當寂寞來臨的時候,
就不會感到無法抵擋。

有些回憶總讓人感傷,
有些感情該如何收藏?
當陽光漸漸升起時,
你就會充滿無限希望。

也許這樣就好,
天涯的路有你作伴;
可以減少一些憂傷,
讓我不再徬徨。

也許這樣就好,
風雨再大無法阻擋;
可以減少一點迷惘,
有你陪我一段,
心情會更好。

1997/11/05

2001‧10‧21  於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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