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的作品,比較可惜的是跟故事中的主角都失去了連絡,每當看到這篇不夠成熟的文章,感觸還是很深刻。



近聯考的那一陣子,對我的影響是很大的。這種的影響並不是單單指精神或物質上的改變,也不能說是和本來的我有所不同,我無法正確的表達(這是件很困難的事)。只能說,在特定的地方,遇到特定的人,已經變成習慣,如此而已。


這種習慣的養成,並不是刻意地有所不同。我不太清楚是好是壞。總之,類似於每天早上在固定的時間內起床的習慣。卻又不知道這事情對自己有無建設性,可是還是會依照既定的程式,做該做的工作(不曉得這種解釋是否能讓大多數的人明白?)。

我必須在聯考之前找個地方讀書,家裡和圖書館是我最不可能的選擇。無論如何,我是無法在這兩個地方待上一整天的。於是,我選擇了一個不太適合讀書,但可以讓我待上一整天的地方 —— 茶坊 —— 茗泉茶坊。那不是很明智的選擇。人來人往,吵雜聲不斷,實在是不適合讀書。

茶坊營業的時間是從早上 10 點 30 分開始,結束的時間我無法得知,我從未待到那個時候。我出門的時間約在早上的 8 點 30 分。換句話說,在這中間多了兩個鐘頭,我是待在另一個特定的地方 —— 保齡球館 —— 嘉星。

這特定的地方(指的是嘉星),從未有什麼人讓我特別在意,也沒什麼值得我注意的事。我只是照例,依照著既定的程式,每天去打兩個鐘頭的保齡球。

茶坊就不同了。對於這特定的地點,顯然出現了我所謂的 —— 令我在意的人 —— 這種在意純粹是我個人的問題。

『嗨!你今天要喝點什麼?』從吧台裡面走出一位長髮及肩的女孩。

手中拿著上面充滿各式飲料和茶點名字的點單。穿著中性的服裝 —— 白色ㄒ恤加上藍色牛仔褲;在打扮上絲毫沒有任何可以吸引人的地方;外表稱不上美麗,頂多只能算普通而已(說明白一點,就是五官端正,性別正常)。從各角度去看,她都不是一個能讓男孩子多看一眼或心動的女孩。

對了,就是她 —— Sherry 。除了她之外,在吧台裡面還有一位短頭髮的女孩叫 Ru ,是她的同學。一旁則是她們的學姐叫 Ling 。

若以男孩子的眼光來看,在三個女孩之中,最能吸引男孩子的應該是 Ling 。以個性來說,最活潑的是 Ru ,她總是能找出一堆話題,使這些話題在我們之間打轉。其次是 Ling ,高雅、大方的氣質加上亮麗的外表,很得客人的喜歡。總而言之,在她們之中最耀眼的絕對不是 Sherry 。所以,剛開始的印象(指的是對 Sherry)只是停留在 —— 她是三個女孩中最文靜的。

因為年紀相近的關係,再加上我是這茶坊的常客,很快我便和她們打成一片。

那天, Sherry 還是如同以往的裝扮,並沒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 —— 白色ㄒ恤加上藍色牛仔褲(在我的印象中,她好像一直維持這種裝扮)。反正,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比較特殊的是 —— 通常,我是獨自坐在最靠近窗戶的那個位子,那天卻有四個人 —— 我、Sue、豆花、Wang —— 老實說,擠在一個不到兩坪大的地方 —— 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一個不到兩坪大的地方,擺上一張桌子,四個人已經沒什麼容身之地,這個胖豆花居然可以一個人以臥姿佔去一邊的位置,而我們三個人便靠坐在另一邊的位置。

過來問我們需要些什麼的女侍者,仍然是 Sherry 。點完東西到 Sherry 送過來的時間約 5 ~ 6 分鐘左右。在這期間 —— 我一共換了 7 種姿勢(包括起身上廁所) —— 實在是太擠了。

接著, Sherry 端著飲料來到我們面前。正當她將飲料一杯杯呈放置桌上的時候,以臥姿佔去一半位置的豆花突然翻身,不小心碰到了桌子。結果,桌上其中的一杯泡沫紅茶便應聲倒地,發出非常悅耳的聲音 —— 砰!就這樣,倒地的泡沫紅茶只剩玻璃碎片和一灘水。

 Sherry 被嚇到了,我也嚇到了(基本上,這種情形很難不被嚇到)。跟著,她趕緊去拿抹布將地板上的水及玻璃碎片清乾淨。或許,真的是太緊張了,在一陣匆忙之間,她又將自己的眼鏡摔破。不過,她並沒有注意到這件事,而是等到清理完,我才將已經摔壞的眼鏡交給了她。

就在這個同時,我注意到沒有戴眼鏡的她,看起來是和平常極為不同的,並不像是她,在那鏡框下的臉龐竟是如此的清秀動人,再加上她的長髮。於是,這幾分鐘的時間,我便被沒有戴眼鏡的她給深深吸引住了(事實上,在這幾分鐘裡,我的視線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

我們沒有任何怪罪她的意思(就算有錯,該怪罪也應該是怪罪豆花才對,如果不是豆花隨便翻身碰到桌子,桌子上的那杯紅茶也不會倒)。總之,在場的人都知道罪魁禍首不是 Sherry 。可是她卻一昧地道歉、賠不是,臉上透露著相當尷尬的表情,當時氣氛變得很窘。

為了讓那樣的氣氛恢復,我只好順口打個圓場:『當鱷魚翻身時,很多事是無法預期和避免的。』在當時,我打從心底希望這句話能化解這種尷尬,這是我的想法。

雖然,我不清楚我的話「笑」果如何?但最起碼,在當時 Sherry 的臉上浮出了一點笑意,而那不好的氣氛也不再像先前一般。

事後,我追問 Sherry 為何這麼在意,不過是打破個玻璃杯,用得著如此緊張嗎?至少,沒有人因此而受傷。然而,不管我如何追問, Sherry 只是微笑不語。直到 Ru 跟我說,我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她們在這邊工作的待遇並不高,再加上她們的老闆非常地「摳」 —— 像打破個杯子、盤子的錢是從她們的薪水扣除的。剛好當天她們的老闆人就在現場,自然而然免不了一頓責備(我內心在想,萬一不小心多打壞幾個,可能這個月的薪水就變負債了)。

我也曾問過 Sherry 她們,既然待遇不好、福利又差,為什麼還要繼續待在這裡?而 Sherry 是認為以一個未畢業的五專生,能找到什麼好工作呢?更何況,只是暫時性的。 Sherry 還偷偷告訴我,雖然她念的是藥專,但她最大的興趣就是從事吧台的工作,希望以後能擁有一間屬於自己的泡沫紅茶店,自己開店當老闆娘。只是稍微屈就一下,搞不好可以偷學到一些做生意的手腕也說不定。想不到 Sherry 有著這麼大的陰謀!不過,我也很佩服 Sherry 她們,只是專三的學生就已經知道替自己的未來做打算。

我曾經很坦白地跟 Sherry 說,非常欣賞她那獨立自主的個性,覺得她的想法比同輩的一些人來得成熟許多,凡事總是看得比較遠。

現在, Sherry 她們已經離開了那間茶坊,而我依然維持著以往的習慣,照著既定的程式 —— 到那間茶坊 —— 然而,卻覺得少了些什麼 …… 或許是 …… 我所謂在意的人吧﹖﹗

1996‧1‧18 於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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